理智的溫柔 05

昨晚魏澄襄在一頭霧水之下撞上自己賭氣般要她道謝,她大概以為自己突然大姨媽來吧!最後她帶著無奈跟自己說了聲謝謝,但也不能說是賭氣,說倔才更貼切吧!畢竟自己也算是為她爭取一些自主權啊!只是沒把細節跟她說,或許有些自以為是,但該道謝的還是得謝,所以自己沒錯。

正所謂,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她雖然倔贏了魏澄襄,卻敵不過林詠晴,一大早就被抓出去,將之後的事都一五一十地給交代了,可是怕她遷怒到魏澄襄身上,還是講得有些委婉。

 

「她們姊弟倆真的都很莫名其妙。」聽完的林詠晴拍拍桌面說。

「魏澄襄,不會吧!至於她弟,算情理之中吧!」

「哎呀!反正我跟她們不對盤,魏澄襄看在她對你還不錯,多少還能睜隻眼閉隻眼,她弟,真想見一次打一次,莫名其妙,敢動我朋友,活膩了嗎?」

「不知大姊混哪條道的啊?」

「你不用知道,只要知道你是我罩的就行,呵呵。」林詠晴拍拍胸口,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。

「那就謝謝這位大姊大了。」

「不過你這樣沒關係嗎?」

「什麼?」

「按照她弟的說法,反推不就是說她喜歡你嗎?你……不迴避?」

「你會不會想太多,也有可能是她弟想太多。」

「但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她只對你關閉冷氣場。」

「說來說去都只是推測,況且喜歡也有很多種,只要她不說,那就用我所理解的喜歡去理解。」

「根本自欺欺人。」

「那麼你不喜歡我囉?」

「你……我該說你聰明還是笨啊!」林詠晴說著戳了戳陳梓晏的額頭。

「總之謝謝你的關心。」陳梓晏回林詠晴一個微笑。

「得了,我們之間不說這個,怪噁心的。」

 

陳梓晏與林詠晴是高中同學,高一到高三都同班,就個性來說,她們倆根本很難成為摯友、死黨的關係。

陳梓晏的個性很冷,做什麼事都淡淡的不會有太大的反應,只有跟她熟後,才能稍微感受到些波動,但相較於一般人還是很平靜,像是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;林詠晴總是風風火火,人來瘋,一刻也停不下來,情緒來都毫不掩飾,笑就大笑,哭就大哭,兩人就像兩個極端,一個平靜如水,一個熱烈如火。

陳梓晏對林詠晴的第一印象是麻煩,所以總下意識地不去接近她,因為她太顯眼很麻煩;林詠晴對陳梓晏的第一印象是難搞,不論做什麼或說什麼都毫無反應。

高一上,兩人就如平行線,除一開始林詠晴曾試圖找她攀談,但嘗試無果後就再也沒找過她,若不是高一下的那件事,兩人當是很難有深刻的交集。

 

因林詠晴總直來直往,有話就說,高一下便給人利用,背後被捅刀,硬生生背了個悶鍋。

當時班上有一群體正在霸凌某位同學,雖沒有動手動腳,但就是有意無意地煽動大家孤立那位同學,林詠晴看不過去,出面替她出聲,也恨鐵不成鋼地當眾斥喝她自己得振作,否則別人也幫不了她,但因著那次的斥喝,她被反控欺負那位同學,那同學甚至說她教唆自己去偷東西,讓她給她錢,當然這些都是那群人威脅那同學做的,於是林詠晴氣不過便直接找那群人挑明了說,最後甚至大打出手。

林詠晴仗著學過些武術,輕而易舉地就將人全打趴在地,卻也因此中計,那群人看林詠晴總愛出頭又愛多管閒事,因此故意惹怒她讓她出手,如今眾目睽睽之下,林詠晴那以一擋百的架式,加上事後她們所有人一起加油添醋的陳述,林詠晴被記了大過加停課一個月。

停課期間那些人更是到處造謠說:『林詠晴是混過的小太妹,品行不良,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大家小心為上。』再編造莫須有的事,讓她一個月後回到學校,人人看她都退避三舍,昔日那些好友也都疏遠她,且因她回校謠言再次沸騰升級,讓教官不得不請她過去了解,雖了解過後,教官要大家別再以訛傳訛,但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們,哪聽得下教官的話,他們只信他們看到的,而他們看到林詠晴被請去教官室約談了,便認定謠言定有幾分真實,不可能是空穴來風。之後的日子,林詠晴基本被孤立,那都不打緊,還真有人以為她混過而來找她麻煩,好在最後由教官們出面解決了。

 

經過這件事,林詠晴的熱情就如進入冰河期,不似以往的活潑也不再多話,甚至自暴自棄般地拒絕所有善意。因眾人都疏遠她,某次分組作業她理所當然地落單了,卻跟莫名其妙落單的陳梓晏湊成一組,陳梓晏人雖冷卻非那種生人勿近的冷,只是單純反應淡,所以她還是有朋友的且她成績也算不錯,理應不會落單。

而那次的分組作業,她們倆其實算合作愉快,也取得不錯的成績,在那之前那些落單被迫與自己同組的人,每個都是一臉自認倒楣,看著林詠晴的眼神是滿腔怨恨,該哀怨的應該是自己,她都沒嫌棄對方擺爛甚至扯後腿的行為了;陳梓晏卻像沒事人,自然地與自己討論,而且能力很強,雖然以前很嫌棄她的個性,因為很難搞,但此刻林詠晴是第一次喜歡上她的個性,因為這讓自己覺得自在,可這合作不會有下次了吧!

但出乎意料的下次的分組作業,陳梓晏倒是主動邀請她跟自己同組。

「你不怕我喔!」林詠晴一副太妹樣,但內心其實是忐忑的,她知道現下的她,這份不確定的善意其實是難能可貴的。

「怕什麼?」對方只是不解地說。

「我怎麼知道,大家都怕我,怕我揍她們吧!」

「所以你現在想揍我?」

「沒事揍你幹嘛。」林詠晴此刻確定面前的人絕對是怪人。

「沒事你不會揍我,那有什麼好怕的,況且這次作業,我覺得找你會輕鬆點。」

「確實是我的強項,算你有眼光。」『但你好現實。』林詠晴在心裡吐槽的後半句,她才不會說出口,這次作業雖是她的強項,但有陳梓晏一起絕對事半功倍,誰會跟自己的分數過不去,恩,她也很現實的,所以她更不討厭陳梓晏這人了,比起某些人的惺惺作態,這倒讓人爽快。

 

某次討論時,林詠晴問第一次同組時為何她會落單到跟自己同組,卻只得到對方淡淡地說:「我忘了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那次她們有跟我說這次想找其他人組,問我可不可以,然後我就忘了要去找新的組員,回過神就到最後期限了。」

之後林詠晴發現兩人個性雖然差很多,但能力上卻很互補,彼此的強項都剛好是對方的弱點,所以配合起來總是如魚得水,游刃有餘,漸漸地兩人的交談多了,林詠晴又發現陳梓晏吐起槽來也真是毒舌滿分,一針見血,但說給其他人聽大概沒人信吧!畢竟自己第一次親耳聽到時,還以為是幻聽呢!總之就是個死悶燒,要熟了才看得到那面。

 

交情好些的兩人,讓林詠晴下課會主動去找她說話,她們之間的互動變化其他人也看在眼裡,陳梓晏的朋友便讓她別理自己比較好,免得哪天被捲入不必要的爭端,她卻也只是笑笑並未因此疏遠自己,反而是那些朋友開始疏離陳梓晏。

林詠晴擔心她因自己而被排擠,提醒她這樣好嗎?她可以疏遠自己沒關係,別因此讓自己一樣被孤立,她卻只笑笑說:「道不同不相為謀。」

「但被孤立並不好受的。」

「反正高二便會分組分班,現在同班的未來同班機率很小,加上那些人基本選文組,跟我同班又更小,不用杞人憂天吧!」陳梓晏的這段話,讓林詠晴猶如醍醐灌頂,自己怎麼沒想到這點,她有些敬佩起眼前的人。

再相處久一點,她發現陳梓晏其實很單純,相處起來不需要猜來猜去,可以很自在,想講什麼就講什麼,不過她有點玻璃心,可以講實話,但話不能說得太尖銳,她會傷心的,可她本人卻辯駁說:「既然珍視眼前的人,為何要用言語去傷害對方,雖然不會因此馬上斷了關係,但卻會在次次傷害中淡了彼此的關係。」

 

多年後,她還是無法習慣她突如其來的文青發言,但她知道她是認真的,因為每當爭吵時,即便她生氣了,說話也還是溫溫的,偶爾像是要克制不住,她會直接叫停讓彼此冷靜,為何說『像是』因為她反應還是那麼淡。

當然以上都得在她對你打開心扉後才感受得到,一般她總會與人保持一段距離,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想法,甚至會直接放棄溝通,這點林詠晴很討厭。

 

高二下,林詠晴問她:「謠言傳成那樣,你都不會懷疑說不定是真的?」

「眼見為憑,我反而無法理解,為何親眼所見,親身所感的不信,卻相信道聽塗說的一切,那到底得蠢到什麼程度才做得出來。」

「可有句話叫做眼見不一定為真啊!」

「你忘了,我們高一同班,小姐。」

「那你那時怎麼沒出來挺我,不夠義氣。」

「那時我們熟嗎?」

「為公平正義。」

「我沒膽,沒那麼大義。」

「很有自知之明,為你拍拍手。」林詠晴知道要陳梓晏為自己站出來說話那不可能,但她絕對不會棄自己而去,一直待在身邊默默地,反而讓人安心。

不論陳梓晏對自己是怎麼想的,她林詠晴是認定這朋友了,雖然她還是很討厭,她反應淡淡的,她莫名其妙的文青發言,有時關鍵時刻反而放棄辯駁這點,每次看到聽到都想直接踹她一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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