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智的溫柔 06

魏澄襄望著走在前方的陳梓晏,艱難地吞了口口水,汗水從額頭沿著臉頰一路滑下,最終離開魏澄襄清秀的臉龐墜落於土,她往前跨出一步踩上汗水滴落的位置,右手摸了摸左胸的位置,暗唸道:「沒事,還能行。」拍了兩下,這樣似乎能讓自己安心點,故作鎮定又往前走了一步,不能讓前面的人發現她的異樣,不能造成她的麻煩,她最討厭麻煩了。

這是陳梓晏第一次主動提出想去的地方,自己怎麼能掃她的興,況且這也是兩人首次的出遊,首次過夜的小旅行,怎麼能拒絕呢!反正不過是個森林公園,身體經過這幾年的調養,還不至於連個森林公園都走不了吧!然而,現實總是殘酷,真的不能太看得起自己這天生殘弱的身體,還好今天出門有塗點唇蜜,否則此刻的唇色應該是嚇死人的白吧!

魏澄襄苦笑了下,拍拍自己的臉頰,舒緩了下眉頭,讓自己看起來能輕鬆自若點,腳步卻不敢放慢半刻地緊跟在陳梓晏身後,忽然,陳梓晏停下腳步,往自己看來,魏澄襄也跟著停下腳步,抬頭吃力地看著陳梓晏,是錯覺嗎?剛剛有瞬間她是不是皺眉了,自己還是造成她的困擾了嗎?

「我累了,到那坐著休息一下好嗎?」陳梓晏指著十步外的一個石椅。

「好啊!」很好聲音還算穩定正常,魏澄襄低頭,用右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水,又邁步向前,但前方的人並未邁開步伐,她疑惑地看向她,發現她仍看著自己,可一對到眼,她馬上轉頭向前,往石椅走去並坐下,魏澄襄慢慢地跟上去,剛坐下身旁的人就遞來運動飲料。

「喝吧!運動喝這個比喝茶好。」

「喔!謝謝。」接過一飲而下,突然意識到什麼,讓魏澄襄差點嗆到。

「慢慢喝,又沒人跟你搶。」陳梓晏笑著,伸出左手為她順背。

「我……我忘了用倒的了。」

「沒關係,我不介意,還是你介意我的口水?」陳梓晏輕笑著。

「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。」魏澄襄將瓶蓋蓋回,把飲料還給她,此時心臟有了另一種跳動,很溫暖的那種,不是因運動而不適的那種。

「呵呵,難說。」陳梓晏笑著後閉上眼,雙手往後撐,仰頭深呼吸著。看著她的側臉,魏澄襄仿效她深呼吸起來,一陣清新的空氣順著鼻腔到肺部,感覺整個人都沉靜下來,原本異常鼓動的心臟,似乎也跟著安穩下來。

 

之後兩人走走停停地也走了大半的森林公園,且魏澄襄的心臟都再沒覺得快跳出身體的不適,不知道是不是陳梓晏的有意為之?若不是,那很慶幸自己沒有造成她的困擾,可內心另一角落又希望是,即便這會造成她的困擾,而她想應該是了,因為陳梓晏很體貼的,從剛剛休息後,不知不覺她的運動飲料在自己手上,而自己的茶反倒躺在她包包上。

算著閉園時間,兩人決定折返回大門,但行至半路,魏澄襄真恨不得揍自己一頓,雖然心臟不再出現超負荷的反應,可此時虛浮的腳步,正在告訴著自己,體力快耗盡了,但離大門的距離卻不算短。

走在前方的人又再度停下腳步等自己跟上,而當自己站在她身旁後,她卻不像之前那樣馬上轉身繼續走,而是望著自己。

「怎麼?迷上我了?」魏澄襄硬是擠出個笑容,故作從容。眼前的人只是伸出手,用袖口專心為她擦汗,讓她有些愣住,有些出神。

「好了,上來吧!」陳梓晏滿意地點頭,之後轉身蹲在自己前方。

「幹嘛!」望著她向著自己的背,魏澄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,溫暖、窘迫、喜悅、憤恨,她不知道,所有情緒攪在一塊,卻還要維持著平靜。

「我可不想等下沒司機載我下山。」她回頭一笑,就這一笑讓魏澄襄所有的情緒只剩溫暖,她察覺了,而她給自己一個臺階。

「可是,你可以嗎?」望著比自己嬌小的背影,魏澄襄還是有點擔心。

「呵呵,大不了丟臉點,打電話叫警衛來接我們吧!」說著陳梓晏雙手在後背上揮了揮,示意她快點上來,魏澄襄便將雙手繞過她的肩膀環住,確認自己趴好後,陳梓晏一鼓作氣起身,趁因慣性作用而離開彼此身體的瞬間,調了調位置後便往前走。

魏澄襄將臉窩在她的頸項邊,鼻尖傳來屬於她的淡淡氣味,雖然她也有流汗但並不難聞,不知道是心理作用,還是周圍芬多精的影響,甚至帶有一股清新感。

在她背上很安穩,想想也是,雖然自己長得比她高,但論力氣她還是略勝一籌,從她平常搬東西來判斷,雖說不比男生,可以女生來說算大的了,安心的氣息,安穩的背,魏澄襄覺得眼皮重了起來,漸漸地闔上了。

 

『深呼吸,沒事的。』略顯稚嫩的聲音,同在背上,模糊的街景,車內,醫院……

 

那是幾年前的事了?魏澄襄緩緩地睜開眼,用下巴頂了下陳梓晏的肩膀,看了看四周,突然驚醒。

「你還真會算時機呢!」陳梓晏沒有回頭笑著說。

「這叫天有所感。」睡了一覺,魏澄襄確實精神許多,只是她真沒想到自己會就那樣睡著,更沒想到還一路睡到車位旁。感覺背著自己的人似乎沒有要放自己下來的意思,於是說:「雖然背我是種榮幸,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嗎?」

「我是在想,要怎麼收這趟的費用。」說著陳梓晏放魏澄襄下來。

「簡單,抵用這趟旅程的車費,你看我多慷慨。」

「是,我們家的魏大小姐最慷慨解囊了。」說著陳梓晏走向副駕開門坐進去,魏澄襄也開門坐進去,陳梓晏將包包放到後座,攤開外套蓋在身上說:「現在換我睡了,煩請慷慨的魏小姐到了叫我,謝謝。」說完就閉上眼,也不管魏澄襄的反應。

魏澄襄欣慰地笑著,忍住想要伸手摸她頭的衝動,啟動引擎,空調吹出舒適的空氣。

 

她不知道,其實自己這個宅宅的體力也沒多好,只是看著她那逞強的樣子,還是衝動地提出背她的要求,看她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,若真的昏倒了,自己還是得背她出去,反正左右都得背不如早背,在她昏倒前背還能省點麻煩,還能少擔心點。

好在,自己走沒多久,她就在背上睡著了,才沒發現其實快到門口時,自己的雙腳已有點不聽使喚,從身體發出的悲鳴跟喉間傳來的乾澀感,此刻臉色應該也好不到哪去;而從這看來她是真的累了,也真的逞強過頭了,她知道她身子弱,但沒想到這麼弱,早知道就不提議來什麼森林公園了,她也知道她愛面子,所以之前就故意走走停停,說自己累了來換取她的休息時間,故意不走在她旁邊,怕她察覺自己在顧慮她,那會讓她跟自己鬧彆扭。

到門口時,她曾停了片刻,猶豫要不要把背上的人叫醒,背上的人突然輕微地動了下,鬆開雙手又輕輕圈起,她特有的氣味傳入鼻腔,她輕嘆口氣,停了會,深吸口氣後,又笑著邁出步伐,待走到車旁她還是不忍叫她起來,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車旁,靜靜地等待她醒來,想著這樣能讓自己臉色好點,這樣就能從容地面對她,這樣她就不會有多餘的擔心,明明身子比自己差,卻總愛瞎操心自己的身體狀況,真的很麻煩。

雖然自己也很懶,以後有空還是多拉她出去走走,練練體力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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