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
蘇穆燕坐在地上，看著眼前扎著馬步卻氣定神閒看著醫書的蘇穎不免來氣；在央求雙親許久，雙親這才找了個武師來教她們武功，但在基礎功扎馬步上，蘇穆燕堅持的時間總不到蘇穎的一半，而每次賭氣硬撐的結果，便是筋骨發炎，修養好段日子。
某日，蘇穎難得的提問：「師父，我與燕兒誰的資質好？」
「習武，無關資質好壞，在其心。」
「師父，但說無妨，我只是好奇。」
「師父，我也想知道。」見師父猶豫著，蘇穆燕趕緊說著。
「你們倆，若以筋骨來說，穆兒較適合練武，但以悟性來說，穎兒較勝，但兩者無關優劣，唯有持之以恆，才重要。」
「徒兒，沒問題了。」說著，蘇穎自動地走到定點扎起馬步。
「師父，總有個比較重要吧？」
「以為師來看，凡不走正道，無法持之以恆的，即便資質再高都是枉然。」
「喔！」蘇穆燕覺得再也無法從師父口中問出些什麼，乖乖地走到蘇穎身旁扎起馬步。
馬步扎了一陣子後，蘇穆燕的雙腿又開始發軟，但看著身旁氣定神閒的蘇穎，她又不服地想硬撐下去。
「欲速則不達。」蘇穎突然開口，蘇穆燕只是疑惑地看著她。
「方大夫說過，鍛鍊需循序漸進，逞一時之快，你會抱憾終身的，而且師父也說量力而為。」
「別隨便判定我不行。」蘇穆燕盡量讓自己說話顯得自然。
「我曾在林中生活過一陣子，雙腿等同鍛鍊過，扎馬步比你久實屬正常；內功書跟醫書你也看過，天生筋骨好，對習武之人能達事半功倍之效，師父說了你筋骨比我好，只要循序漸進，你很快就能追上我，何必急於這一時。」
「……」
「我其實很想讓你，但我不能，我資質上已輸你，只能用時間換取與你同等的進步，所以我不能等你，而且這麼做你會不開心吧！」
「知道就好。」蘇穆燕仍強撐著。
「人各有所長，不必去羨慕他人的長處，只要好好發揮所長，便能勝過他人；不必急於一時，長遠才是重點……」
「好了，我腳怎麼樣，與你無關吧。」蘇穎難得這麼多話，讓蘇穆燕很驚奇，可她就不想輸給她。
「你不是要保護我嗎？本末倒置了吧！」
「算了，我服你。」蘇穆燕放棄坐了下來，捶了捶發酸的腳，又看著蘇穎說：「既然我會保護你，你為何還要在這受罪。」
「強身健體。」
「強身健體，哪需要做到這種程度，從實招來吧！」
「……」蘇穎擺正臉，不再理會蘇穆燕。
「剛剛話不是很多，怎麼又開始惜字如金啦！」
蘇家兩老在答應蘇穆燕學武的要求時，也詢問蘇穎是否有想學習的事物，她便提出想學醫，因此每個月有幾天街尾的方大夫會來府上教兩人學醫。
對於蘇穎提出要求，蘇家兩老是開心的，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們提出要求，之前無論問她什麼，她總讓兩老決定就好，顯得有些見外，如今她既然開口，兩老便積極地去達成這要求，見狀蘇穆燕雖有些吃味，但還是很開心父母能這樣對待蘇穎。
又過半載，蘇穎在醫學上的造詣突飛猛進，讓方大夫為之讚嘆，如今偶爾也會到方大夫的醫館打打下手，蘇穆燕在這方面則略遜一籌，而她將不甘轉為動力全心投到武學上，使得功力突飛猛進，遠遠超越蘇穎，這才有所平衡。
練完功的蘇穆燕走到一旁的涼亭，倒了兩杯茶水端起，走向在一旁擺弄草藥許久的蘇穎遞給她一杯。
「謝謝。」蘇穎停下動作接過一口喝盡，蘇穆燕也自然地大口喝下，隨即將茶水全數吐出：「這是什麼！你怎麼可以喝得這麼自然。」
「看來太苦了。」
「你換新的藥茶也知會一聲啊！」
「我以為你聞得出來。」
蘇穆燕忍下想爆打蘇穎的衝動說：「你怎麼突然對曬藥感興趣了？」
「曬藥的過程，對藥性有很大的影響，掌握好，下藥時也能多點選擇。」
「你都不多練點功，小心師父責罰。」
「基本功我都有按時練。」
「你要多用點心，不然以後誰陪我對練。」
「一直以來都是師父陪你的。」
「你為什麼都不跟我對練。」
「我也沒跟師父對練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對練，對練可以進步更快。」
「燕兒，我不想跟你刀劍相向。」蘇穎抬頭真誠地看著蘇穆燕，這話讓蘇穆燕感到開心，但她還是想跟蘇穎對練，畢竟不這樣會讓自己覺得勝之不武。
「那不一樣。」
「對我來說是一樣的。」
「那如果真遇敵了，你怎麼辦？」
「不還有你嗎？」蘇穎笑著。
「……」蘇穆燕還想說些什麼，卻被蘇穎捷足先登：「燕兒，有件事與你商量。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你還想學醫嗎？」
「怎麼這麼問？」
「我是想，看能不能不失禮節地請方大夫不用再來家裡了。」
「你不想學了？」
「恩，我想做其他事。」
「杏兒，說實話，你是覺得方大夫已不能教你什麼了吧！」
「我……」
「我覺得不用說，過陣子方大夫自己會請辭的。」
「怎麼說？」
「連我都知道他沒什麼好教的了，他自己會不知道嗎？」
「真的嗎？」
「真的。」從課堂中蘇穎的提問次數就能感覺到，她從方大夫身上能學的東西是越來越少；不是蘇穆燕自豪，有時她甚至覺得她這妹妹比方大夫厲害，包扎技術堪稱一絕。
正如蘇穆燕所說，方大夫不久之後便請辭教師一職，在最後一堂課時對蘇穎說：「穎兒，老夫沒什麼好教你的了，老夫知道你的醫術已與老夫是伯仲之間，或者更高，只是你顧慮老夫不願展現，但醫者仁心，千萬別因此而錯失拯救患者的機會，老夫不在意的，今後若你不嫌棄，還是能來老夫的醫館走走，當然你想自開醫館，老夫也是沒意見的。」
緊接著又對蘇穆燕說：「燕兒，你資質也不差，只是剛好穎兒是個奇才，你才相形見絀，千萬別自慚形穢，今後若有疑問也歡迎你來找老夫，雖然穎兒也能給你解答。」
「師父，你言重了。」蘇穆燕回著。
「謝師父的教育之恩。」蘇穎則跪下磕頭說著，蘇穆燕也跟著做。
「好，好，起來吧！」方大夫趕緊將兩人扶起。
方大夫不過是個普通郎中，他知道自己資質平平，一生只想盡可能地醫治病患，誰知老天卻讓他不惑之年後遇到這兩個資質聰穎的徒弟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。
晚上蘇穆燕下巴抵著蘇穎的頭，輕輕抱著她說：「杏兒，你為什麼會想讓方大夫請辭，不像你。」依著自己對蘇穎的了解，總無所求的她，是不會這樣具體提出要求請辭方大夫，即便方大夫沒什麼可教的，也沒那個必要；懷裡的人只是動了動，並未回答。
「沒事，不想說沒關係，我只是好奇。」
「我想研究蠱醫術，方大夫是不會准的。」蘇穎說著手不自覺地抓緊蘇穆燕的衣服，這意料之外的答案，讓蘇穆燕很是驚訝，但懷中人兒的反應更讓她在意。
「怎麼會想研究蠱術？」
「師父說，功夫不分好壞，在於用武之人，我想醫術也是。」
「但方大夫說那很危險。」
「卻也確實能救人。」
「怎麼知道的？」
「有看過先例。」
「那就試試吧！」
「你不反對嗎？」蘇穎驚訝地抬頭看著蘇穆燕。
「方大夫也說了，別錯失任何救人的機會，有什麼好反對的。」蘇穆燕說著摸了摸蘇穎的頭表示肯定。
「謝謝。」
「但前提是，你得注意安全。」
「好。」蘇穎開心地回她一個笑容。
「爹娘那還是先保密，免得驚嚇到他們。」
「好。」
「如果我反對，你怎麼辦？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蘇穎說著有些失落地低下頭。
「沒事，我信你的。」蘇穆燕又摸了摸蘇穎的頭。
「謝謝。」蘇穎說著往蘇穆燕的方向靠了靠。
「睡吧！」蘇穆燕說著蘇穎也就乖乖閉上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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