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、
「蘇老爺，若你們不反對，要不招贅也是個好辦法。」
「招贅。」
「對，大家都知道，你們兩疼女兒，怕女兒吃苦、受委屈，招贅，就沒這問題了。」媒人頓了下，見蘇老爺沒太大反對又說：「以蘇家跟蘇大小姐的條件，這招贅是絕對沒問題的，其實我認識幾個俊公子，他們並不反對招贅，就看老爺、夫人意下如何了。」
正當蘇老爺與夫人猶豫時，蘇穎牽著蘇穆燕走進前廳，兩人向父母請安後，又對媒人點頭示意。
「穆兒，穎兒，怎麼了嗎？」蘇老爺見女兒前來，立馬笑問著。
「燕兒，不會嫁給那些人的，不勞煩王大娘了。」
一聽完這句話，蘇穆燕有種不妙的預感，輕拉著蘇穎的衣袖，示意她離開，她卻不為所動。
「穎兒，怎說話的。」蘇夫人趕緊出聲制止，語氣卻沒半怒氣。
「沒事，都說兩位千金感情好，小小姐這是不捨啊！」王大娘笑說著。
「不是，燕兒要嫁的……」蘇穆燕趕在蘇穎說完前用手摀住她說：「王大娘，小妹多有得罪，請見諒，今日還請先回吧！」此刻蘇穆燕確信自己的猜測，開始後悔自己同平常那樣，即便不明就裡也跟著她前來。
「好，老爺、夫人剛剛的建議，還請考慮考慮，那我先回去了。」王大娘識相地說。
「顧總管，送客。」蘇老爺喊了管家來，將王大娘送出家門。
在雙親的注意力轉移時，蘇穆燕試圖不動聲色地將她勸離前廳，但她卻用緊握的手表達她的堅定，但這一切都被蘇老爺看在眼底，待王大娘走遠後說：「穆兒，她要說什麼就讓她說吧！」
「爹，杏兒只是不捨我嫁人。」蘇穆燕說著，手同時傳來一陣疼痛，看向始作俑者，只對上她堅毅的眼神。
「你讓她自己說。」蘇老爺說著。
「燕兒要嫁的人是我。」
「呵呵，穎兒，你總有天也要嫁人的。」蘇夫人被蘇穎的話逗樂了。
「我就嫁給燕兒。」
「穎兒，這婚姻呢，要一男一女才能成立的。」蘇老爺笑著說。
「可我喜歡的是燕兒。」聽到這，一股暖流在蘇穆燕心中流動。
「穎兒，這喜歡分很多種，你以後會遇到彼此喜歡的男子，你們會步入婚姻，過幸福的日子。」蘇夫人耐心的解釋著。
「娘的意思，只要彼此喜歡，就能步入婚姻得到幸福。」
「是的。」
「我跟燕兒彼此喜歡，互相嫁給對方正好。」
「穎兒，你們是姊妹，怎能結婚呢？」蘇老爺無奈又寵溺地說。
「我們也是戀人，戀人就能結婚。」
「穎兒，你們怎麼會是戀人呢。」蘇夫人扶著額，無奈地笑著。
「燕兒，你比較能跟她溝通，倒是幫爹、娘教教她。」被打敗的蘇老爺哭笑不得地向蘇穆燕求救。
看著慈祥的雙親，蘇穆燕感到深深的愧疚，造成今天這局面的，正是自己，如果可以，她希望雙親永遠不知道，但蘇穎的堅定，讓她知道此刻自己若退縮了，會傷了她的，那罪孽就由她來背吧！
「女兒不孝。」蘇穆燕說著、跪下、磕頭，蘇穎見狀跟著跪在她身旁。
「穆兒，爹只是讓你想辦法，你這是做什麼？」蘇老爺困惑地說。
「杏兒說的沒錯，我們確實是戀人。」
「穆兒，別胡鬧。」蘇夫人笑容收起。
「穎兒不懂，胡鬧就算了，妳怎麼跟著攪和。」
「杏兒是不懂，她沒錯，是我先喜歡上她的，是我明知不可為，還拉她一起，都是我的錯。」
「穆兒，你！」蘇老爺氣得舉起手，蘇穎卻立刻擋在蘇穆燕面前說：「燕兒沒有錯。」
「老爺，她們可能是感情太好，這才不知分寸，息怒。」蘇夫人勸著蘇老爺，順勢將他高舉的手拉下。
「娘，我沒胡鬧，我今生非杏兒不嫁。」
「好，就算你不嫁，她能娶嗎？」
「爹、娘同意的話，我能娶燕兒。」聽到這話，蘇穆燕動情地看著蘇穎。
「荒唐，豈有同性結連理的。」
「我們能當第一個。」
「穎兒，你！」蘇老爺用手指著蘇穎，那手氣得直抖。
「爹、娘，我們是真心相愛，還望爹、娘成全。」蘇穎絲毫不畏懼地說著，向著雙親磕頭請求著。
「夠了！」
「爹、娘難道不希望燕兒幸福嗎？」蘇穎原先在地上的雙掌慢慢緊握成拳。
「傻穎兒，爹、娘當然希望你們幸福，可你們這是不行的。」蘇夫人無奈地說著。
「娘，我跟燕兒在一起，都覺得很幸褔，為何不行？」說著蘇穎起身，淚珠卻墜地、濺開，看著如此堅決的她，蘇穆燕也不禁落淚。
「別說了，許芊！許芊！」
許芊一進堂，看到怒容滿面的蘇老爺，與跪著梨花帶淚的兩位小姐著實嚇一跳。
「老爺。」
「把兩位小姐帶下去，分別關著反省。」
「老爺，這……」
「爹，若不想見我們一起，我走便是，只是燕兒是你親骨肉，還請爹別太怪罪她。」
「杏兒，不要。」蘇穆燕拉著蘇穎哭喊著。
「你要走便走。」
「老爺，穎兒不是那意思。」蘇夫人驚慌地出聲。
「感謝爹、娘一直以來的養育之恩。」蘇穎重重地嗑了三個響頭後起身。
「杏兒。」蘇穆燕拉著她。
「人都要走了，拉她做什麼。」
「爹，現實中，白虎與老虎無異，不過是毛色亮麗，我們亦與他人無異，不過是同性相戀，何以白虎被視為祥物，而我們則是洪水猛獸？無論如何，你們都是我們敬重的雙親，但我們已不是你們疼愛的孩子了嗎？」蘇穎說著放開蘇穆燕的手，獨自走出廳堂。
「愣著做什麼，還不把小姐帶回房。」
「是，老爺。」
自從早上那場風波後，整個蘇府陷入詭譎的氣氛中。
一向親切且疼愛女兒的蘇老爺竟大發雷霆，大小姐被關在閨房不得出屋，小小姐甚至被逐出府，讓僕人們十分意外，紛紛跑來問唯一進過現場的許芊，但許芊也是一頭霧水，雖聽到隻字片語，可她不敢妄加定論，謠言是很可怕的。
晚上，許芊端著晚膳來到房前，敲門說：「小姐，晚膳給你送來了。」
許芊靠近聽著，早前的哭聲已停下，但滴水未沾，還是讓她有些擔心：「小姐，你就吃點吧！這樣下去，會壞了身體的。」
許久依舊不見回應，許芊考慮是不是該找人一起進去看看。
「小芊姊姊，給我吧！」
「小小姐。」隨著許芊的驚呼，房內一陣騷動。
「杏兒！」蘇穆燕開門，興喜的臉上還掛著淚水。
「還請小芊姊姊跟爹保密。」蘇穎接過許芊手上的餐盤笑著。
「好，那需要幫小小姐準備一份嗎？」
「不用了，謝謝。」
「那我退下了。」
「吃飯吧！」蘇穎看著蘇穆燕說。
「恩。」
看著兩位小姐進屋的身影，許芊覺得世上沒什麼比這還理所當然的了。
兩人無聲地用膳，在結束時蘇穎先開口：「對不起。」
蘇穆燕搖了搖頭說：「我們郊區有些空房，要不你去那住？」
「不了，爹在氣頭上，我們太近，怕他會氣壞身子的。」
「總不能讓你餐風露宿。」
「不用擔心，倒是你，哭成這樣又是為何？」
「我以為你不回來了。」蘇穆燕紅著臉羞愧地說。
「怎會，我不會一聲不響離開的。」
「你還是要離開嗎？」
「恩，給爹娘些時間吧！」
「那也不需要離太遠。」
「燕兒，我想娶你為妻，但現在的我似乎還辦不到，你願意等我嗎？」
「恩，一輩子我都等。」蘇穆燕喜極而泣，蘇穎的這句話成了最有效的定心丸。
「不過，你可得好好吃飯，我很笨，還是需要你的保護。」
「好，但我的杏兒不笨。」蘇穆燕將她擁入懷，若她堅持出遠門，那就成全她；若她因此遇見心儀的男子，那她會送上祝福；倘若她孤身歸來，那她會張開雙臂迎接她，無論如何，她只要她幸福。
「杏兒，說實話，你真的都不會做惡夢了？」
蘇穎拿起燕子項墜說：「恩，有它。」
「恩。」蘇穆燕吻上她的唇，她也回應著，分開時，蘇穎說：「飛燕總有歸巢時。」
「我等燕歸巢。」蘇穆燕再次吻上，將愛意融入這吻中，更加攻城掠地地進攻，而她也熱烈且溫柔地回應著，彼此的氣息開始變得炙熱，在失控前，蘇穎先停下了，蘇穆燕用迷濛的眼看著她，然後笑了。
「要幫你緩緩嗎？」
蘇穆燕知道，她是想用藥緩解，但她卻不知這句話，也能是燎原的星火，蘇穆燕緩著情緒說：「讓我抱抱你就好。」
「好。」蘇穎乖乖地待在她的懷裡。
『我的杏兒，我真拿你沒辦法。』
之後蘇穎在她懷中，交代著許多事，她說為免有人意外中蠱，她帶走一些好養的蠱蟲，餘下的都毀了；她說著該注意府上每個人身體有哪些變化，若不清楚過往的，診斷資料都放藥房；她說歷年來義診的病患，哪些人若沒來，要派人去關心；還說了好多好多，最後她說，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。
隔天，當蘇穆燕醒來時，懷裡的人早已離去，手臂上的空虛感，讓昨晚像場夢。
當蘇穆燕搖晃來到桌前，只見上面有張紙，用清秀的字跡寫著：春暖花開，落葉終歸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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