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、
丁香一生受傷無數,她不認為世上還有什麼痛是她沒經歷過的,但當痛徹心扉的痛貫穿全身時,她差點暈厥過去,在這刻,她第一次這麼感謝,那撕心裂肺的回憶,與那相比,身體上的疼痛又算什麼。
結果,你還是不想讓我去陪你嗎?若梅。
丁香感到搖晃,她疑惑地睜開眼,見自己正處於車廂。
「前輩,你覺得如何?」張敏立馬出聲關心。
「這是去哪?」
「小蘇說,元姑娘中的是子母蠱的一種,如今子蠱被滅,那邊定會察覺,因此我們便先上路。」
其實看燕穆蘇憔悴的模樣,張敏更希望能住一宿再走,但此刻他們容不下一個萬一,為了不讓燕穆蘇救人前功盡棄,只好趕緊上路。
「所以去哪?」
「小蘇說,先去投靠他認識的人。」
「誰?」
「這我就沒問了。」
「真是……」丁香一起身,卻馬上無力地坐回去。
「前輩,你現在尚未恢復,還請先歇息。」
此時馬車停了下來,外面傳來男子的聲音。
「燕兄弟,怎麼這麼稀客!」
「我有些困難,想麻煩兄弟們。」
「那有什麼問題,快進來。」
馬車又繼續前行,不久停下。
「到了,下車吧。」燕穆蘇探頭進車廂說。
張敏踏出車廂,這看來是個山莊,馬車四周站著三三兩兩的魁武壯漢,燕穆蘇伸手扶她下車,一旁的元公子也扶著元姑娘下車,當最後一人探出車廂時,其中一人率先拔刀,其他人也跟著拔刀,元公子趕緊護著懷裡的人,張敏則躲到燕穆蘇身後。
「瘋婆子,你膽子真大,還敢來這。」
「抱歉!你哪位?」車上的人不屑地笑著,也不下車就坐在車板上。
「你就算化成灰,我也認得出來。」說話的人,提刀就衝上前。
「慢。」燕穆蘇一個箭步擋在刀前,張敏嚇得倒抽一口氣。
「燕兄弟,這是我們的恩怨,你別管。」
「我不管,但她現在是我的病患,我便不准你動她。」
「燕兄弟,這婆娘不能救。」
「等我醫好她,要殺要剮隨你們。」
「哈哈哈,你這小子,真有趣。」車上的人拍著大腿笑著。
「瘋婆娘,你……燕兄弟。」男子欲衝上前,但燕穆蘇一步也不讓。
「好了,收刀。」一名男子大聲喝止。
「寨主。」眾人馬上收刀向他行禮。
「狂蝴蝶,今天看在燕兄弟面上,我們不為難你,待病好,請離寨。」
「你以為我愛來啊!」狂蝴蝶掏了掏耳朵,不以為意地說。
「蕭寨主,還麻煩幫我們安排房間。」
「蕭安,帶他們去西廂房。」
「感謝。」燕穆蘇行了禮。
蕭安帶著一行人來到偏遠的西廂房,安排好房間後說:「這期間,若有什麼需要,跟我說聲就是。」
「謝謝。」燕穆蘇道了謝,蕭安便離去了。
「你小子,還挺厲害的。」
「前輩,你現在功力,方才的人便足以打敗你,還請安分點。」
「若我不安分呢?」
「那就只能失禮了。」
「我倒要看看,你能怎樣。」狂蝴蝶說著一掌朝燕穆蘇打去,他嘆了口氣,兩人對了幾招,狂蝴蝶便倒地不起,身旁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,完全不知發生什麼事。
「我先將前輩安頓好。」燕穆蘇說著,扛起狂蝴蝶往其中一間房走去。
在燕穆蘇去跟寨主打招呼的期間,張敏總算得知來龍去脈。
元誠跟元霜兩人是兄妹,當地惡霸看上元霜,用計對其下毒,讓她不得不嫁於他,以換取解藥,在結婚前夕,遇到前輩說,有認識的高人能解毒,兩兄妹才在她的協助下一起逃離,惡霸則派人一路追捕,當離城不久,元霜身體開始出現不適,離得越遠,不適越明顯,不知所措之際,追兵追了上來。
從追兵口中得知,元霜並非中毒而是中蠱,且此蠱離施蠱者越遠越痛苦,達一定距離則會身亡,而中蠱者除非解蠱,否則無藥可醫,使兄妹倆陷入絕望,甚至放棄逃離,前輩一面勸解,一面與追兵纏鬥,在彈盡糧絕之際,燕穆蘇出現救了他們,並表示有辦法解蠱,兄妹二人才看見一絲曙光。
燕穆蘇回來時,蕭安一起帶人送來晚膳,將料理放好便又離去。
「燕兄弟,謝謝你,救了我們兄妹。」元誠拿起茶杯說著。
「謝謝,燕大哥。」元霜也跟著舉杯,臉上的紅暈,難掩她的嬌羞,一旁的張敏看著,在心中嘆了口氣。
「你們該謝的是前輩,若沒她,元姑娘的蠱是解不了的。」燕穆蘇舉杯,隨意喝下。
「當然,當然,等前輩醒了,定當去道謝。」
「我與蕭寨主商量過了,你們能選擇留在寨裡,若是有遠親能投靠,他也能派人護送你們。」
「這怎麼好意思。」
「若過意不去,往後當你們有能力時,去幫助別人,便算還恩了。」
「謝謝。」
「小蘇,先吃飯吧!」
「好。」
在魚江村時,看萬達莊與燕穆蘇的相處,原以為他只是個醫術了得的文弱大夫,沒想竟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,即便前輩有傷在身,能毫髮無傷放倒對方,想必也得有一定功力,當燕穆蘇越趨近完美,張敏也越好奇,那與他兩情相悅的,又是怎樣的女子。
丁香醒來時,已是夜半時分,她起身,經過銅鏡時,藉著月光看著鏡中的自己,有些恍惚,鏡中乾淨的臉龐,竟有些陌生,她甩了甩頭,走到屋外庭院,環視四周,轉身一躍而上。
「小子,想媳婦啊!想那麼入神。」
丁香調侃著,燕穆蘇也不怒,只回以微笑,丁香不以為意地坐到他身旁。
「小子,老實交代,你到底做了什麼?」
燕穆蘇疑惑地看著丁香。
「你說當毒素清除,蠱蟲會毒死宿主,可我現在活得好好的。」
「在他毒死宿主前,再將他引出便是。」
「那你?」
「蠱蟲已死,我沒事。」
「你小子,其實不用我也能救那姑娘吧!」
「反正前輩也不愛惜身子,讓我做個實驗,剛好而已。」
「哈哈,有趣,結果怎樣?」
「很可惜,前輩受損的經脈已恢復七八成,還能活陣子。」
「小子,看不出你還會說笑啊!」
「心傷才是最難醫的。」
丁香沉默了。
「但我不強求,若前輩認為糟蹋身子能得到些什麼,那便去做,而我遇到一次便治一次。」
「何必呢。」
「說不定下一刻,你就想通了。」
「我可是你寨主朋友的敵人耶!」
「你們的恩怨我不管,我只管救人。」
「小子,你不適合江湖。」
「我只救人,不管江湖。」
「哈哈,不說這些,這又是什麼?」丁香露出手上的紅點。
「這個。」燕穆蘇從腰帶那取出一個竹管交給丁香,打開裡面有數十根細銀針。
「用這不出一刻必昏睡過去。」
「你小子,耍陰的。」
「前輩,受損的經脈剛續好,近日不宜運功,我用內力暫時封去你大多的功力,僅留一兩成,這些針便給你防身用,而這一天一顆,能助你經脈恢復。」燕穆蘇又交給她一個綠瓷瓶。
「小子,若你媳婦不在了,你會怎做?」
「去做她想我做的事。」
「可我連她想我做什麼都不知。」
「那就去做她想做的,連她的份一起活下去。」
「小子,若你媳婦被搶了,我定幫你奪回來。」
「我不會讓這事發生。」
「那還不快滾回她身邊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
「好啦!我走了。」
「前輩。」燕穆蘇將飯糰跟銀兩遞給丁香。
「我以為你會留我。」
「留得住嗎?」
「說得好,小子,哪天成婚記得算上我,你的喜酒我喝定了。」
「那還請保重身子。」
「走了。」丁香轉身離去,眨眼間,消失在夜色中。
若梅,看來在找到你孩子前,我還不能去見你,即便希望渺茫,我也會繼續找的。
丁香離去的翌日,元氏兄妹最終決定留在寨中,燕穆蘇則多待一天,看完寨裡眾人的身體狀況後,便帶著張敏一起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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