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、
「穆娃娃,好好的,怎麼搞到離家咧!」丁虎一進茶館包廂,門都未關就問著蘇穆燕。
「義父,你先坐。」蘇穆燕起身拉了張椅子,上前迎接丁虎。
「哎呀!你快說說,快說說。」丁虎擺擺手,讓她坐回去,自己則大腳一跨,坐下。
「一言難盡。」蘇穆燕嘆了口氣。
「你這娃娃,是想急死我啊!突然來封信,說穎娃娃離家,要我照看,也沒頭,也沒尾,不像你啊!」
「義父,你這次前來,可是有杏兒的消息?」
「別提了,每次有消息,去了又沒個影,比那泥鰍還難抓。」
「這樣啊,辛苦義父了。」蘇穆燕有些失望。
那晚蘇穎交代了許多,就是沒交代她的去向,蘇穆燕真恨自己的疏忽,只能亡羊補牢,寫封信給丁虎,希望能用他江湖影響力協尋,找到蘇穎並讓她待在他身邊,至少有人可以照應,而這信一去,到丁虎來此,數月已過,期間蘇穎曾來幾封信報平安,可隻字未提人在何處,自己無從找起也回不了信。
「真是,穆娃娃你就這點不好,一件事總給繞好幾個圈,這穎娃娃就爽快多,一箭中的,爽快,可她就不在,你快給說了。」丁虎喝了口不知滋味的茶,雖然此刻他更想來壺酒。
「只怕……」
「怕啥!有事義父擋著。」
蘇穆燕苦笑著,連對兩姊妹疼愛有加的親生父母都接受不了的事,她又要怎麼說出口。
「還是跟老蘇有關,不至於啊!他可把你們兩放心頭疼的,這誰不知。」丁虎急得在房裡繞了一圈,蘇穆燕見仍不願說,最後在桌上拍了下說:「我自己去問老蘇。」
「義父,別!」蘇穆燕趕緊上前拉住。
「那你倒說,算義父求你這姑奶奶了。」
「義父,言重了。」
「知道嚴重了,還不快說,不然我真去問老蘇了。」
「義父,我說便是,你就別打擾父親了。」
「好,好,那你快說。」丁虎回到桌邊,胡亂給自己添了杯茶,猛灌下去,眼盯著蘇穆燕等她開口,蘇穆燕將包廂門關上,走回桌邊。
「說,有事,義父在。」丁虎拍拍胸膛,想給她點安心。
「其實……」
「說。」
「義父也知,自生辰宴後,有許多媒人便上門說媒。」
「我們穆娃娃長得這麼標誌,那是一定的。」丁虎說著倒有幾分驕傲。
「日前,杏兒在雙親面前,不讓人上門說媒。」
「知道你們感情好,不過這說說就好,有必要到離家嗎?真是。」丁虎疑惑著,抬眼卻見蘇穆燕眼眶泛紅:「別啊!穆娃娃,你好端端地哭啥,哎呀,這……」丁虎慌亂地上下摸索衣服,想找個手巾,才想他一個大漢哪來的手巾。
「是我喜歡上杏兒的。」
「啊?」蘇穆燕的聲音太小,丁虎並未聽清她說什麼。
「杏兒她沒錯,是我先喜歡上她,明知荒唐卻沒克制自己,還誤導她,而她不過單純地想跟我在一起,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。」
「等等,你喜歡她,怎會荒唐,穆娃娃,你可把我搞糊塗了。」
「義父,我對她不是姊妹情,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。」
「等等,我緩緩,緩緩。」丁虎喝了口茶,洩氣地坐下,又猛灌幾杯下肚後嘆氣說:「那穎娃娃怎麼說?」
「她……」老實說,蘇穆燕直到此刻仍無法確定,蘇穎口中的那份喜歡與自己是一樣的。
「義父直說了,你也別介意,你們現在是啥關係?」
「戀人吧。」
「你這丫頭,怎麼連這都說得這般模糊。」
「我……」
「好,這戀人關係,穎娃娃可是認了?」
「恩。」蘇穆燕想起那天在雙親面前,蘇穎確實是這樣說的。
「好,那就沒什麼問題了。」
「義父!」丁虎平靜的反應,反倒讓蘇穆燕感到意外。
「穎娃娃的事,交給我,不用擔心。」
「謝謝,義父。」
「穆娃娃,無論外人怎麼說,義父是絕對支持你們的。」
「義父,你不覺得荒唐嗎?」
「天底下荒唐事多了去,你們又有傷到誰嗎?」
「謝謝,義父,謝謝。」蘇穆燕說著泣不成聲,丁虎的話就像那救命稻草,原來自己的愛是能被允許的。
「你這娃娃,別哭啊!義父,沒要你哭啊!你家丫鬟咧!有跟來沒。」丁虎起身,在包廂裡東翻西找,卻也不知自己在找什麼。
「義父,沒事,我不哭。」蘇穆燕努力克制淚水滾出,深怕再不停,義父可能會下跪求自己,那可是大不孝。
「真不哭了。」
「恩。」
「管好你的眼淚,別再來,要哭,回家找你家丫鬟哭去。」
「好。」
「先說,不准哭。」
「不哭。」蘇穆燕笑著。
「你們這關係是比較特殊,但是……」丁虎停下觀察一下蘇穆燕,見她回自己一個笑才放心地說:「總之你們的路難走,你得更相信穎娃娃啊!」
「我相信杏兒的。」
「不夠,你這娃,總愛悶頭想很多,既然穎娃娃都認了,你就信了別多想。」
「我……」
「哎呀!你自己的問題自己想,義父不多說,但也別鑽牛角尖,就義父知的,對你,穎娃娃是不撒謊的。」丁虎拍拍蘇穆燕的肩膀:「自己想想吧!義父先走了。」
「穆兒,送義父。」
「別了,你這模樣,不知的以為我欺負妳了。」
「義父,慢走。」蘇穆燕笑著,內心也輕鬆許多。
一出茶館,丁虎便吩咐手下去請蘇老爺,自己則到飯館等著他。
蘇老爺一坐下,丁虎給他添了杯酒說:「老蘇,我丁虎,做事向來直來直往,咱們就開門見山吧!」
「穆兒,與你說了?」蘇老爺問著,但其實早了然於心。
「我也不與你多說,就跟你說個故事。」
「悉聽尊便。」
「說也不怕你笑話,我有個妹子,她同喜歡上個妹子,起初我也覺得荒唐,極力反對,剛好另個妹子的男人來與我說,是我家妹子糾纏不清,人家沒那意思,我那是羞得無地自容,便把她給關了,免得再去丟人。」丁虎說著,拿了壺酒就喝。
「誰知他娘的下三濫,騙我,人家那是兩情相悅,那男的見不得好,用我把我妹子牽制,再趁機用計強逼那妹子下嫁,娶了也不好生對待,害得那妹子嫁沒多久就去了。」丁虎又喝了口酒:「也怪我蠢,衝動,不過是女子相愛,何必呢!原本我妹子是要帶她愛人隱居的,一輩子不打擾人,可被我這一攪和,人也走了,她雖活著倒也跟死了沒兩樣,好好個姑娘成了瘋婆子,還搞得我那婆娘氣到現在不回來。」
「罷了,罷了。」丁虎將酒一飲而盡說:「老蘇,這兩個女兒,你若不要,我丁虎要,我管你是不是親生的,只要她們不放棄,我就挺到底,不說了,我還得去找穎娃娃,不說了。」丁虎說著,又拿了兩壺酒便走出飯館。
蘇老爺望著丁虎落寞蹣跚離去的背影,心中亦是五味雜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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