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與自己分開後,蘇穆燕便一路著男裝,丁香左思右想仍得不出結論,如今偷跟在後,突然跑去問又很唐突,最終放棄思考,但也不禁讚嘆,女子一美,扮男子也俊,看那各個尾隨其後的眼神,再看寶貝女兒們悠然自得的表現,若蘇穎再拿下面具,根本是另類的掃蕩武器,只是麻煩可能隨之而來。
先前她說蘇穆燕太寵蘇穎,怎知那天後,蘇穆燕彷若失控般,所有事都交給蘇穎處理,甚至會提出各種任性要求,而蘇穎全盤接受,若要比,蘇穎分明寵她寵得更兇,丁香頓覺頭痛欲裂。
『這倆小娃能別這麼極端嗎?中庸之道,懂不懂?』想到此,丁香不禁嘆口氣。
唯一慶幸的是,蘇穆燕不會因恃寵而得寸進尺,至少目前不會,可若一直這麼下去,她不知未來會如何?
這一路該說很有蘇穎的風格嗎?每到一個城鎮,就一定醫治至少三人的病才離去。
只是丁香不知,這已是蘇穎盡量快的做法,倘若無需顧慮爹娘們,她會醫治更多人,選更偏鄉的路線,因鄉村才是最缺大夫的地方,這點蘇穆燕是知的,雖心疼她的妥協,但是自己說這段路全權交給蘇穎安排,便也不插嘴。
距明月谷也僅剩幾日日程,丁香望著遠處正一心醫治病患的蘇穎,與在她一旁搭手的蘇穆燕,想理應不會再有差錯,再者也進入他哥勢力的活動範圍,有事她們會去求救,便迫不及待地轉身向明月谷前進。
許芊換掉杜若梅墳前的花,擺上供品,最終焚香祭拜。
她不知這是誰的墓,只知尚蓉每日都會前來打掃祭拜,這是每日上山撿柴、打獵的單世浩說的。
前幾日收到消息,說小姐們即將抵達,眾人自是開心,許芊也萬分期待;今日丁氏夫婦怕蘇府二老悶出病,便帶他們一同出谷採買,尚蓉雖未請託,許芊還是自作主張,擔起這工作,會每日祭拜想必是很重要之人。
「你們誰啊?」許芊身後響起女子的聲音,她嚇得跌坐在地,單世浩立刻拉起許芊將她護在身後,警戒著這一聲不響出現的人,心中不免驚慌。
「為何要祭拜若梅?」那人帶著敵意說。
「我們是替尚前輩前來祭拜的。」單世浩挺起胸膛,讓自己不至於顯弱。
「你們是她的誰?」來人敵意絲毫未退。
「尚前輩是我家小姐的義母。」
「蘇府的人啊!」那人敵意全消,單世浩這才鬆口氣,「我叫丁香,丁虎的妹妹,這我看著就好,你們可以先回去了。」
「好。」單世浩應著,牽著許芊一同離去。
丁香蹲在墓前,手輕撫已擦拭乾淨的墓碑,面色柔和地說:「好啦!別唸,我知道自己衝動了,當初他們為了利益拋棄你,如今又怎麼會來奪回你,是吧!」丁香嘆口氣,隨後換上笑容,「若梅,我找回你的孩子了,她跟你可像了,被教育的很好,沒沾到任何一方的穢氣,可我開始後悔,後悔當初念在養育之恩放過那家子。」丁香眼神轉為凌厲,「但你放心,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小穎的,我也不會讓孩子們步上我們的後塵。」
丁香拿起許芊留下的茶水,為杜若梅與自己添了一杯,拿起其中一杯輕輕碰杯,「別說這些晦氣的,來聊聊你的孩子,她現叫蘇穎……」
「阿香,阿香……」丁虎的呼喊漸漸清晰,丁香皺了下眉,往聲音來源看去,語氣不佳地說:「做什麼大呼小叫的。」
丁虎先朝墓碑點了個頭,東張西望後說:「兩個娃娃呢?」
丁香翻個白眼,「怎麼,有了女兒,妹子不重要了?」接著將祭拜的東西收入一旁的木籃。
「懶得跟你抬槓,先跟我回去。」丁虎抓著丁香手腕就往山下走去。
蘇老爺一見丁虎進院的身影便起身望著,只見丁虎一身狼狽地進屋,無奈地看向尚蓉,她毫無憐憫地說:「早跟你說別去打擾她了。」丁香雖跟著回來,但一路故意折騰丁虎,誰讓他打斷她與若梅敘舊。
尚蓉站到丁香身前,確認她毫髮無傷後,拍拍她的肩欣慰地笑說:「回來就好。」
「嫂子,我回來了。」丁香笑著,接著看向尚蓉身後的人,拱手作揖說:「蘇老爺,蘇夫人,丁香,請多指教。」
「請多指教。」蘇老爺愣愣地回應著,眼神不斷望著門外,丁香笑了下,「兩個娃,在懸壺濟世,要再些時日才到。」蘇府兩老聽到這話都露出寵溺的笑。
「阿香,你怎麼能丟下她們倆,自己回來呢?」丁虎跑到丁香面前責怪著。
「她們就在幾個村外,不過你敢派人去打擾她們,那後果自負啊!。」丁香挑眉說。
「就讓她們快回來,會有什麼後果?等……」丁虎恍然大悟,「這幾天我派出去查探的鏢師們無故受傷,該不會是你……」丁香得意地點頭,「你……」丁虎哭笑不得,只好回頭多給點銀兩慰問無辜的鏢師們。
「老爺,夫人,幾個月都等了,再等幾日沒差吧?」蘇府兩老望了彼此一眼,「兩孩子有自己的問題得解決,解決了就會回來,知道你們擔心,但如果你們硬要去找,我只能動手了。」丁香朝兩老笑著。
「阿香。」尚蓉輕喚了聲,轉頭對蘇府二老說:「大哥,嫂子,這妹子跟她哥一樣,心直口快但無惡意,還請別見怪。」
「阿香,不准欺負老蘇他們老實。」丁虎假裝嚴肅地說。
「哥,就算你偷派人去,也找不著啦!」丁香挑釁著。
「你怎麼知道,不是,找不著是什麼意思?」隨著丁虎的話,蘇府二老也擔心著。
「若她們有心,小穎的易容術,豈是你家那群大老粗能識破的?」
「沒事,易什麼容。」丁虎氣憤地說。
「我怎麼知道那兩小鬼想什麼?」
「丁姑娘,方便問個問題嗎?」蘇夫人輕聲問著,丁香立刻點頭,「請。」
「你說她們有自己的問題是指什麼?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?」蘇夫人一臉擔憂。
「麻煩倒沒有,只是相處上的問題罷了。」蘇夫人聽著稍微放心,站在門外偷聽的許芊也放下心。
「許芊,晚飯好了嗎?」蘇老爺朝門外喊著,許芊趕緊進門說:「好了,老爺,隨時能上菜。」蘇老爺點點頭。
「剩下的,邊吃邊聊吧!」尚蓉說著,幾人將桌面騰出各自就坐,飯桌上,丁虎不斷追問分開後的後續,導致她根本沒嘴吃東西,尚蓉只好對丁虎下了封口令,丁香這才有了空閒吃飯,只是為免眾人過於擔心,她說的是簡易版。
接下來幾日,或許是為了能早一刻見到兩位女兒,蘇府二老,或該說蘇老爺,每兩天就會尋各種理由,讓丁氏夫妻帶他們到谷外的村子或小鎮,連許芊的日常採買都搶了去,今日兩老一早便去了村裡,無需特別準備午膳的許芊在小院裡整理著藥草。
在兩位小姐的耳濡目染下,她也略懂藥草與曬藥,而她發現谷中四周有許多藥草,閒來無事便採來,按照記憶中蘇穎的作法去做,但她其實沒什麼把握。
『咿呀!』一聲後,小院的木門被打開,許芊聞聲便說:「今日老爺、夫人去村裡,午飯簡單吃……」她一抬頭便愣住,進門的是男子沒錯,但並非單世浩,她又仔細看了下男子,隨即張大眼說:「小姐!」
蘇穆燕笑著對她點頭,「我的衣物在哪?」
「小姐這邊請。」許芊走了幾步,突然停下回頭看,見到正在觀看自己曬的藥草的蘇穎後,隨即掛上燦爛的笑容,腳步也輕快起來,領著蘇穆燕往房間走去,雖好奇蘇穆燕的一身男裝,也心疼她臉龐上的傷痕,但基於身份她不便過問,況且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兩位小姐都平安歸來了。
許芊替蘇穆燕更衣完畢後,兩人又回到小院,此時單世浩笑著不知道在與蘇穎聊什麼,蘇穎抬頭見兩人走來,便走向兩人,許芊見單世浩在後頭一臉燦笑,總覺得不對勁,蘇穎走到許芊身前,展開雙臂看著她。
「小小姐,這是什麼意思?」許芊疑惑地問。
「小芊姊姊,這幾年讓你擔心了,單大哥說比起道歉,不如給你個擁抱更實在。」蘇穎真誠地說,許芊拉過蘇穎的手笑著說:「小小姐,你平安歸來,足已。」
蘇穎看向蘇穆燕,她笑著對許芊說:「小芊,就讓她抱一下,否則她鑽起牛角尖,會更麻煩的。」
「恩。」許芊張開雙臂,蘇穎順勢向前抱住她,她兩眼卻惡狠狠地瞪著遠方的始作俑者;她不排斥這擁抱,倒不如說開心,可即便小姐們待自己如家人,也不能踰矩,更何況這是出自後方那傢伙的主意。
許芊形式上抱了下蘇穎,隨即分開,「小姐,用膳了嗎?」
「爹娘上村裡,你簡單弄弄就好。」蘇穆燕說著。
「好,小姐請到大廳裡稍待。」許芊點頭,悄悄用手指示單世浩一起往廚房走,他卻走向兩位小姐笑著說:「娘子,放心忙去,小姐們我會照顧好的。」
礙於兩位小姐在場,許芊只能點頭咬牙離去。
「單大哥,小心,晚上不好過。」蘇穆燕笑著。
「沒事的。」單世浩笑得毫不在意,但他的娘子,不用等到晚上,在午膳上便讓他付出代價,他只能在兩位小姐面前,硬著頭皮吃下為他準備的『特餐』。
午膳過後,許芊領著蘇穎兩人往杜若梅的墳走去,單世浩拿著放有祭拜物品的木籃跟在後頭,接近目的地時,遠遠就見丁香一人坐在墓旁望著遠方。
「小娘。」蘇穆燕率先開口叫喚,許芊趕緊走向單世浩,從木籃中拿出一個飯糰。
「回來啦!」丁香起身笑著,許芊將飯糰遞給蘇穆燕。
「小娘,先吃個飯糰墊胃。」蘇穆燕將飯糰遞給丁香,丁香接過又坐回墓碑旁,打開包裹的葉子吃了起來,蘇穎拿過木籃,兩人在墓前擺放祭品,許芊本想代勞,但被婉拒了,便同單世浩站在幾步遠的地方。
待準備差不多,丁香走到蘇穎身旁盤腿坐下,蘇穎望了丁香一眼後,蘇穆燕將點燃的香遞給蘇穎,蘇穎接過與她一同跪下並取下面具,放到一旁,後頭的許芊見這幕,心中萬馬奔騰,下意識地抓緊單世浩的手,單世浩笑著回握著,以免她一時克制不住好奇心,打擾了小姐們。
「娘,不孝女兒,今日來給你上香。」蘇穆燕伸手輕撫著蘇穎的背,蘇穎回她一個微笑,「在我身旁的是燕兒,是能以真容相待之人,也是能共度一生之人,她不棄我,我便不棄。」
「娘,雖未成禮,但請允許我如此稱呼您,您放心,我會照顧好杏兒,絕不會棄她不顧,至死不渝。」蘇穆燕說完看向蘇穎,兩人相視一眼後,一同看向丁香,丁香驚得差點被口中的飯糰噎到,蘇穎為她遞上茶水,爾後兩人異口同聲對著墓碑說:「我們也會照顧好小娘的。」
「不,照顧好你們自己就好。」丁香跳起身說著,內心卻無比喜悅。
兩人起身將香插入爐內,蘇穎替蘇穆燕拍落身上的塵土,蘇穆燕抬頭對丁香說:「小娘,我們先下山,你也別待太晚。」
「不多跟若梅說些你們的經歷?」
「小娘,不早已代我們說了。」蘇穆燕微笑著,丁香笑著不否認。
「來日方長,算算時間,爹娘差不多要歸來了。」蘇穎淡淡地說著。
「他們啊!瞎折騰。」丁香搖頭笑著,兩人笑而不語,一同轉身看向許芊他們,蘇穆燕說:「回去吧!」
「好。」單世浩回著,邁步時才發現一旁的妻子,一手摀著嘴,眼眶泛淚,不動如山,只好笑著對兩位主人說:「不好意思,內人被小小姐的美貌震攝住,暫時失去行動力。」
「哈哈哈。」丁香在後頭大笑著,許芊這才回過神,趕緊轉過身擦拭淚水,順勢用手肘頂了下單世浩,他無辜地看向蘇穎他們,接著許芊上前準備收拾祭拜品。
「放著,還沒享用完,你收什麼。」丁香制止著,許芊愣愣地看向蘇穆燕。
「沒事,小娘逗你玩的。」蘇穆燕笑著,許芊這才放心地走到兩位小姐身旁,還是忍不住多看蘇穎一眼,與她對眼時,怕失禮又趕緊收回視線,蘇穆燕笑著說:「回去吧!」
許芊在廚房門口準備晚膳食材,不時地偷瞄遠處的蘇穎,使得進度十分落後,突然蘇穎走向自己,她慌忙地低頭看著手中的菜。
「小芊姊姊。」蘇穎輕喚著,許芊假裝鎮定地說:「小小姐,有何吩咐?」
蘇穎蹲下與之同高說:「我在這讓你光明正大地看,免得危險。」
「挑個菜,能有什麼危險。」許芊尷尬地笑著。
「可你等等要下廚。」蘇穎雙手放在膝蓋上說著。
蘇穆燕看著許芊取來板凳,讓蘇穎坐著,兩人相視而坐,邊挑菜邊聊著。
「你怎麼看呢?」蘇穆燕頭也不回地問著身後的單世浩。
「小姐要我看什麼?」
「我跟杏兒的關係,還有……蘇府的人。」
「小姐,下人不過問主人之事。」蘇穆燕皺眉看向單世浩,「知老爺、夫人、小姐們對我們皆一視同仁,可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。」
「若撇除這身份,你又怎麼看?」
「我啊!遵從內人之命,而內人毫無疑問,以小姐們的幸褔為第一優先,至於他人,給點時間,或許能接受,蘇府的行事作為,眾人皆看在眼裡,況且於我們,你們是拯救過我們人生的人,對大恩之人,再怎麼無法接受,也不至於惡言以對。」單世浩笑著。
「但願如此。」蘇穆燕笑看著蘇穎。
「小姐,說句踰矩的話。」蘇穆燕看向單世浩,「連老爺那般頑固的人都接受了,蘇府大概不會有反對的人。」蘇穆燕愣看著單世浩,他笑著,她也跟著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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