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智的溫柔 11

聽著不絕於耳的低鳴雷聲,看著面前免費大放送的傾盆大雨,站在騎樓下,剛下班的陳梓晏嘆了口氣,想趕緊回家,可又不想成落湯雞,天人交戰的時刻,一台黑色休旅在前方停下,降下車窗,駕駛對著陳梓晏說:「梓晏,雨下這麼大,阿姨送你一程吧!」

陳梓晏看著威力不減的雨勢,又見漸漸被雨水侵占的副駕駛座,還有駕駛懇求的眼神,點頭,咬牙衝向前快速打開車門,坐進去,進車後趕緊說:「謝謝阿姨,阿姨怎麼會在這?」

魏媽媽從後座拿了毛巾,遞給陳梓晏擦拭,「今天到附近辦事,沒想到停紅綠燈剛好看到你。」

「那麻煩阿姨載我到前面車站就行。」

「沒事,事情已經辦完了,阿姨送你回去吧!」

「這怎麼好意思。」

「還是你討厭跟阿姨獨處?」魏媽媽微笑著,陳梓晏笑著搖頭,魏媽媽滿意地打了方向燈,讓車子重回車道,帶著忐忑的心駛往她知曉,卻未曾也不敢接近,女兒所設立的禁區-陳梓晏的租屋處。

 

「梓晏,什麼時候有空再來家裡坐坐。」

「公司最近有個大案子正在進行,大概還得忙一陣子呢。」

「那阿姨就當你答應囉!」魏媽媽開心笑著,陳梓晏卻回個淺笑,似乎有些困擾,魏媽媽疑惑地說:「怎麼,是上次來我們家我們招待不周嗎?」

「不是,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案子什麼時候能結束。」

「就先答應著,反正我們也不急。」魏媽媽又恢復笑容。

「我怕我答應了卻做不到。」

「沒事,別放心上,就是奶奶之前讓襄襄再帶妳來玩,襄襄總推託,阿姨這才跟你提,沒別的意思,只是有點希望你記著,我們家隨時都歡迎你來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跟襄襄最近還好嗎?」

「很好,怎麼了嗎?」陳梓晏疑惑著。

「其實呢,襄襄有個心結。」魏媽媽這句話在陳梓晏心中猶如一擊重擊,她望向車窗外,裝作鎮定,耳朵卻高高豎起,深怕錯過魏媽媽接下來的每句每字,「襄襄從小體弱,經常醫院家裡兩邊跑,即便身體難受,但怕我們擔心,她總說著不疼,為了討她歡心我們曾領養一隻幼犬陪伴她,但牠卻意外身亡,襄襄將牠埋在後屋旁,在那守了好幾天,從那之後她將每個人趕出她的世界,對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,像是怕再受到什麼傷害,而這幾年她有些改變,跟家人的相處慢慢地回到從前,對於她的改變,我們全家是很開心的。」

「嗯。」千頭萬緒讓陳梓晏不知該如何開口,只能輕輕應了聲,魏媽媽卻話鋒一轉說:「對了,皓皓的訂婚宴,你來不來?」

「那得看公司進程。」

「等喜帖印好,再讓襄襄轉交給你,如果可以,記得空給阿姨喔!」

「好。」

「要是襄襄也能一起定下來就好了。」魏媽媽突然有些感概,說完看了陳梓晏一眼。

「阿姨,那天你問的問題,我半年內會給你答案的。」陳梓晏淡然地說。

「那阿姨就期待你的答案了。」聽到回答的魏媽媽心情似乎放晴了,然而陳梓晏似乎陷入暴風前的寧靜,可內心的想法卻更加清晰且堅定。

 

-幾個月後-

陳梓晏消失了,整整一個禮拜,毫無預兆,像人間蒸發般,憑空從魏澄襄的生活中消失,除了幾件衣物,她的一切物品依舊安然地在租屋處,魏澄襄努力地回想,自己是不是錯過什麼細節?還是做錯了什麼?自己終究是被丟下的那個嗎?

魏澄襄頹然地坐在地上,不過,陳梓晏這樣離開也好,如此便不用擔心,自己會將不幸帶給她,她至少不像牠去了不同的世界,依舊活在這世界,這便足夠了,一切不過回到原點。

一個只會給人不幸的人,不該貪心、奢望能追求到幸福,面對喜愛的眾人,與他們保持距離,便是最棒的相處方式,唯有這樣,自己離開時,誰也不會難過,而有誰離開時,自己也不會難過,理應是這樣的,但……陳梓晏她……

 

『……死了……對大家……好。』當慶幸終將迎來死亡時,身下背著自己的小人兒,用她稚嫩的聲音,柔聲卻堅定地說:『不好,至少我覺得不好,所以不能放棄,而且,你不是大家。』

 

不知過了多久,在意識消逝前,她看到魏澄皓慌張地跑到自己跟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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