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島優子走在落櫻國的街道上,前田大神官冷著臉走在她前方,雖然是為了為難前田敦子才讓她陪著自己,不過這樣的氛圍感覺自己才是被為難的,落櫻國不愧是落櫻國,美女遍地,環肥燕瘦應有盡有,卻被大神官的臭臉嚇到紛紛躲避,實在是失策。
「我說,小敦敦。」
大神官回頭,銳利的眼神讓大島優子感到寒冷,「彼此並無交情,無需叫的那麼親近。」
「咳~」學著高橋南年輕時的習慣,優子抓了下臉,「前田神官,不煩您陪同,在下可自行行動。」
「我無法違背殿下的吩咐。」大神官冷冷的吐語。
大島優子無奈的嘆口氣,「大神官的心眼還真小,事情都過那麼久了,況且那次也不過是為了救妳性命。」
前田敦子深深的看向大島優子,眼眸裡跳動的光芒大島優子並不懂,「大島優子。」
「嗯?」
優雅的大神官貼近優子的耳邊,輕輕的吐出惡毒的話,「去死吧!」
又來了,大島優子順手扯了下自己披在肩上的髮絲,實在不懂前田敦子厭惡自己那麼多年怎麼不會累,反手抱住前田敦子的腰,也低聲在敦子的耳邊吐語,「可我捨不得看不到大神官妳呢!」
推開大島優子,前田敦子簡直想撕裂大島優子那過於燦爛的笑容,深吸了口氣,穩住心神,緩緩的說,「天色要晚了,回宮吧!」
大島優子本想拉住前田敦子,卻隱約感到些許的殺氣,懶洋洋的垂下眼皮,隱藏在她身後的護衛軍化作黑影四處散開。
佐江推開房門,一個酒瓶迎面砸上,佐江側身閃過,酒瓶擦過額前的髮絲,墬落在地,在寂靜的夜晚特別清脆響亮。
「沒必要這樣迎接我吧!」佐江笑嘻嘻的看向趴在躺椅上,一手還握著酒杯的優子。
「哼!拋下我,讓我吃了一下午的悶氣,妳倒是逍遙自在呀!聽說今天不少貴族小姐都遞了手帕給妳。」大島優子懶洋洋的伸手又開了一瓶酒。
在這塊大陸上,貴族通常會在手帕上繡上家徽,有些也會繡上名號,雖然風氣還算開放,但規矩稍多的貴族,在遇著心儀之人會隱誨的送上手帕,讓心儀之人知道自己是屬於哪個家族的。
佐江大笑著,「可是都比不上大神官的氣質優雅。」
一瓶酒又砸向佐江,這次佐江卻將酒接下,直接就口飲下,「落櫻國不愧是物產豐富的國家,連酒都釀的特別好。」
「既然妳這麼喜歡這裡,又那麼喜歡那個陰沉沉的大神官,我通報王上讓她將妳許配給前田神官如何?」
「這也不錯,不過大神官不是不許婚配?」
沒酒瓶了,於是將手中的酒杯也砸了出去,這次沒放水,速度十分的快,佐江雖然有所反應,卻無法完全躲過,酒杯在佐江肩上碎開,優子沒好氣的說著,「妳還真想。」
佐江有些委屈了,「這可不是妳提議的嗎?更何況我也想安定下來了。」
優子搖搖頭,「這世上誰都可以,就是前田敦子不行。」
佐江沒有問為什麼,其實也不需要問,前田敦子不能屬於任何人,她是屬於神,屬於人民的神官,歷代以來,沒有人像她那樣,擁有的民眾力量足以毀滅任何人,包括自己。
落櫻國是這塊大陸最為古老的國家,國土最為龐大,物產最為豐富,但幾百年下來,隱藏在華美外表下的腐壞漸漸顯露。尤其整塊大陸上,只有落櫻國有神官制度,神官雖屬於臣僕,但不能掌握軍隊,只有一批由信徒組成約千人的護衛隊,卻擁有強大的民心,可參與政事,不但不少貴族及大臣支持著大神官,甚至其餘國家也有不少信徒,歷代國主常受制於大神官。
而這代的大神官,前田敦子,絕對可在史書記上一筆。她在十六歲那年當上大神官,那是個風雨飄渺的年代,落櫻國正流行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瘟疫,而她帶領神殿沒有逃走的神官、祭司和實習生安撫了那個傷痛的年代。
走進落櫻國王宮大殿,麻里子女王斜躺在王座上,嬌柔撫媚,流轉的眼眸足以媚惑任何人,但這卻不包括大島優子。
「參見殿下。」大島優子懶洋洋的行了個騎士禮。
麻里子也不在意,反正她也不個正經的主,更何況,這個世界是實力作主,大島優子掌握的軍騎足以毀滅一個小國,就算是落櫻國這種大國,對上大島優子,也是吃力不討好。
「小優優,落櫻國如何?」麻里子柔媚的問著。
「物產豐富,美女遍地,除了大神官太陰沉外,一切都很好。」
麻里子輕笑著,「聽說妳們前兩天在大街上發生一些爭執。」
「是呀!我這兩天走在街上,都被人以怨恨的眼神相待,大家都以為我欺負他們的大神官,莫不知我才是吃虧的那個。」優子委屈的裝著可憐。
麻里子裝作心疼的皺起眉間,「回頭我念敦敦兩句,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的貴客呢!」
「這倒不必了。」優子垂下眼皮,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,恢復她一開始懶洋洋的樣子,「殿下還是切入主題吧!」
「小優優妳還真是心急。」麻里子也懶懶的斜躺在她的王座上,「小嶋陽菜,還得記得嗎?」
「美女,我怎麼可能忘記。」而且還是非常美麗的女子,大島優子半年前代表墨竹國簽訂合約時,在一個宴會上遇著了小嶋陽菜,那是大島優子遇過最美麗的女子,陽菜的笑容是可以直達人心的悸動,大島優子在那恍惚間,憶起了另一個女孩的笑容。
太想擁有,那時的她還糾纏了小嶋陽菜一陣,發現她婚約後,才放棄。
「我把她許配給妳如何?」麻里子淡淡的說著,彷彿在談論天氣,而不是在許配一個位高權重的大公的獨生女。
雖然稀少,秋原大陸並沒有限制同性的婚約,一般而言,基於勞動產業有後代的需求,人民幾乎不行同性的婚約。至於貴族方面,除了需要繼承家業和爵位長子亦或長女,也並無限制,甚至因擔憂產業落入支脈之手,會強制讓支脈的孩子行同性的婚約。
大島優子並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,她抬起頭,瞇著眼,望了麻里子許久,「我記得她有婚約了。」
「這是我的問題。」
「殿下到底想要什麼?」
「這只是份禮物。」
優子低低的笑著,「禮物通常有代價。」她不是笨蛋,知道麻里子將小嶋陽菜給她,要花多大的氣力,也知道接受了小嶋陽菜,她會有多少的麻煩,雖然她從不在意這些。只是,篠田麻里子到底貪的是什麼?
「小優優,妳怎麼把我想的那麼壞?難道我不能只是單純的想要拉攏妳?」小嶋陽菜有多少價值,麻里子相信大島優子是知道的。
「當然可以,女王殿下,不過,殿下需要聘禮吧?」低垂的眉眼,不在意的態度,彷彿不知道輕微的一舉一動都會震盪整塊大陸。
麻里子眼底閃著肆虐的光芒,「聘禮?我只是希望西南邊那三座大城的暴民能夠好好的為落櫻國效力。」
暴民?大島優子輕笑著,落櫻國西南邊的三座大城是篠田麻里子親弟弟的勢力範圍,在多年前王位的爭奪戰中,僥倖生存下來,並在那三座大城立下難以撼動的勢力,身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,麻里子當然會覺得那三座大城如眼中之釘,如肉中之刺。
當然麻里子也可以發兵親自征伐,只是她的實力和兵力並不牢靠,而且在多年前的爭鬥還可以說是她情非得已,而現在,如果趕盡殺絕,不但會引起許多老臣的反彈,人民也會議論紛紛徒惹罵名。
「這件事相信高橋矮子是知道的吧!」
「當然,她說會祝福妳們的。」
「嘖~我還以高橋是全世界最敦厚的人,沒想到她也變得狡猾了。」
「有正義之名,還有三座大城這幾年來的收益,夠騎士團運作兩年了。」維持一個團體,並不能只靠正義。
「好吧!」大島優子拉扯著肩上的髮絲,懶洋洋的說著,「雖然有點吃虧,不過還可以接受。」
走出大殿,大島優子輕輕揮手,一個黑影從陰暗中走出,將一枚銀色的軍牌丟給黑影,黑影接過後立即消失不見。
大島優子伸伸懶腰,又要被才加罵了。
初春,才剛下過一場小雪,清冽的空氣,凍人肺腑,一層淡霧籠罩著早開的花朵,飄邈而不顯得真實,連站在花園中的小嶋陽菜的身影,似乎也朦朧起來。
「我會去的。」聲音劃破冷冽的空氣,卻更顯得寂寥,小嶋陽菜清清淡淡的說著,彷彿這一切與她無關。
「陽菜。」握住小嶋陽菜的手,只有在她面前,麻里子才會收拾起複雜的心思,像個孩子一般無措,「妳相信我,我會帶妳回來的。」
小嶋陽菜抬起頭,看著她愛了一輩子的人,「我相信妳。」垂下眼眸,看著她們交握的手,「我難過的是,妳連我都防。」
「我不是防妳,陽菜。」麻里子急急的抬起陽菜的頭,望著她的眼睛,「我擔心的是前田敦子。」
「還說不是防我。」她笑了,卻不免流露出些微的哀傷,「我和敦子的交情令妳憂慮,大島優子和前田敦子的過往也令妳不安,把我安置到大島優子身邊,對墨竹來說是個人質,對妳來說,是一枚可動用的棋子,最少,也牽制了前田敦子。」
麻里子垂下眼眸,不敢在看小嶋陽菜清澈的雙眼,從小一起長大,她又怎麼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呢?雖然陽菜是自己的戀人,但也是護著前田敦子的,在不傷及她的情況下,陽菜支援著前田敦子的一切活動。
再者,前田敦子的勢力讓她太過心驚,雖然前田敦子和大島優子看起來不合,但實際如何並沒有人清楚,未來的動向更難猜測,如果前田敦子和大島優子聯合,整個大陸被她們吞下都有可能。
把小嶋陽菜放到大島優子身邊是一步險棋,就此來探測前田敦子的實力,和她與大島優子的關係。好處太多了,於是她不得不這樣做。
「別恨我,陽菜,身為落櫻國的女王,我不得不這樣做。」抱緊小嶋陽菜,內心十分掙扎。她是落櫻國的女王,她的責任是穩固落櫻國,這幾年落櫻國像是個臃腫的大胖子,看似強盛,實際上危機重重,她在不穩固好自己的權勢,被推翻事小,被別的國家侵吞才是最可怕的。想起還關在牢裡的那個鳴古島人,麻里子又皺緊了眉。
推開麻里子,小嶋陽菜轉身離去,「我不恨殿下,我恨的是篠田麻里子。」
握緊雙拳,麻里子歛下眼眉,看著地上陽菜離去的影子,淡淡的說著,「早就沒有篠田麻里子這個人了。」
當上了王者,就得拋棄平凡人的喜樂。
秋葉曆一千三百七十二年,墨竹國大元帥和落櫻國大神官起了爭執,揮兵進攻落櫻國,戰事歷經了十三天,屠殺十萬軍兵,包含三座大城的城主筱田健太,並俘虜落櫻國爵位最高大公的獨生女,也是大神官的支持者之一,小嶋陽菜。
落櫻國緊急調遣軍隊,並向神聖騎士團求救,騎士團總長高橋南率領騎士團協防落櫻國,在騎士團的壓力下,大島優子答應求合,落櫻國除了答應減三成的糧價,也答應讓身為俘虜的小嶋陽菜作為和親的對象,許配與大島優子。
看著手上的合約,大島優子輕哼一聲,落櫻國女王年紀輕輕卻像狐狸一樣狡猾,雖降低了三成的糧價,卻多收墨竹國一成的關稅,加減起來,墨竹也沒佔到多大的便宜。看來只得期望小嶋陽菜向她想像一樣的有價值。
鳴古人在這座島上已經生存了兩百年,從一開始的艱苦,到現在的安穩,這些是鳴古人所珍惜的。過往的仇恨似乎已經漸漸消散,但對松井家來說,被流放的恥辱卻難以忘懷,更何況,秋原大陸對鳴古人的歧視,雖歷經兩百年,卻絲毫不減。
鳴古人血親皆十分相近,蒼白近似透明的肌膚,漆黑如墨般雙眸與髮絲幾乎是每個鳴古人的特徵,尤其是身為統治者的松井家。
松井珠里奈用力的拍了桌子,身體往前傾看著松井玲奈,「為什麼不准我出兵?」
玲奈依舊淡然的看著手中的卷宗,「還不是時候。」
「從一年前就這麼說也就罷了,如今的情勢對我們有利,依舊不出兵,主上莫不是怕了吧!」
玲奈終於抬起頭,平靜的看著珠里奈,「就算妳爺爺也不敢這樣對我說話,不要以為妳是長老家的繼承人我就不敢辦妳。」
絲毫不畏懼,直勾勾的看著松井玲奈,珠里奈笑了,「想辦我?這兩年來,主上倒是成長不少,國主的位置坐穩了,就忘了是誰一手將妳保上這個位置的。」
松井玲奈也不憤怒,視線穿過珠里奈的臉龐,悠遠深長,「當初妳要帶我回來時,就說過妳會後悔的。」
「主上還想著她?」伸手輕輕撥動玲奈擋住眉眼的髮絲,溫柔的好像情人一般,口中的話語就帶著冷然。
玲奈並不回答,冷漠的看著珠里奈,珠里奈又燦爛的笑了,緩緩貼近玲奈的臉龐,距離極近,呼吸幾乎拍打在彼此的臉上,輕柔的說著,「主上,我松井珠里奈做事從不後悔。」
長老家的爭鬥比起逐漸凋零的王族家更加激烈,松井珠里奈幾乎從懂事開始就學著如何爭權奪利。三年前,老國主去世,松井珠里奈的伯父直接叛變,不但追殺唯一的繼承人松井玲奈,連自己的父親,珠里奈的爺爺,長老家的執政者也一起反叛。
在長老家勢力最為弱小的一個支派,松井珠里奈的父親看準情勢,明白王族名號在鳴古人心中還是有一定的地位,聯合一些地方領主搭救自己的父親,並讓自己的女兒,當年只有十二歲的松井珠里奈去找回逃難而消失無蹤的松井玲奈。
這是一場豪賭,松井珠奈的父親卻賭贏了,一躍而上成為鳴古島上最強的勢力,握緊了長老家大部分的軍力,雖然名義上珠里奈的爺爺才是長老家的領頭者,但權利幾乎落在珠里奈的父親身上,而近年來,松井珠里奈的父親病重,松井珠里奈逐漸將父親的勢力握在手中。
「松井珠里奈,妳到底想要什麼?」松井玲奈從來不懂松井珠里奈的執著,在這個島上,松井珠里奈的權勢幾乎比她這個島國國主還大,如果願意,時機成熟後,要推翻她都沒有問題,長老家雖然不是王族,但卻也算是王族家的支脈,相信也不會有太多人反對。
但松井珠里奈卻緊緊掐住了她,不但牢牢的穩固她國主的地位,還讓她握緊王族軍隊,雖然不能和長老家的精兵相比,但人數眾多,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實力。
「想要什麼?」珠里奈低低的笑著,笑聲迴盪在空盪的書房裡,「從來就不是我想,而是逼不得已的要。」
「那又何必急著出兵?」
「主上忘了松井家的家訓,鳴古人的恥辱?」
「那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仇恨了。」
「那已經不只是兩百年前的仇恨,已經是我的仇恨了。」
松井珠里奈眼底燃起一片腥紅,她從來沒有輸過,從弱小到強大,她的心十分堅定,卻在那個人的笑容中無能為力,她第一次嘗到這種痛,讓她想毀壞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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