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長本身是一種疼痛,過去無法拋棄,未來卻是抓不住的光影,她一步步都走的搖搖欲墬,從來不明白,她的出生,有什麼意義。
接起手機,大島優子默默的聽著,偶爾應和了幾聲,便掛掉電話,嘆了口氣,轉過頭,看著剛剛叼叼絮絮的抱怨著,她喜歡的人對她如何的冷漠什麼的,然後又哭著睡著的前田敦子,平凡的煩惱,真的,十分幸福。
打開電腦,陸陸續續的實驗數據都傳輸了過來,於是,優子又窩在寬大的椅子上,分析起數據。
揉揉眼睛,曾經為了做實驗,十天都不曾闔眼,回家鄉後果然就放鬆了,才兩三天沒睡好,就覺得睏,瞧瞧窗外,天才微微亮,撐著頭,不小心的闔上了眼。
夢中有香甜的氣味,引人沉溺,忽然覺得非常的疲憊,只想永遠沉睡。
當再次睜開眼睛,大島優子疑惑的眨了眨眼,視線下移,咽了口口水,好吧!難怪覺得什麼東西軟綿綿的,原來枕在了某人的胸前,只是…她睡著前是這樣的嗎?
就這樣窩在一個人的懷裡,感到安心,這種感覺,從來沒有過,就算和別人交往過,就算親吻過別人,也不曾這樣的與人親密,如此毫無防備。
話說,從來只有她戲弄別人,哪時被這個不知從哪飄出來的女子,搞的心煩意亂?
推開敦子,對於自己動搖的內心感到煩悶。
被優子的大動作吵醒,敦子揉揉眼睛,坐起身,像是看不懂優子緊繃的臉,嬌憨的問道,「怎麼了?」
優子頭痛的揉揉額角,「小姐,天亮了,妳也睡飽了,可以走了吧?」
「肚子,餓了。」答非所問。
「…………我知道了,我走,總可以了吧!」優子絕望了,這混世魔王,到底從哪裡跑出來的?
最後,優子還是帶著敦子來到樓下的7-11買早餐,優子很快的挑好自己的早餐,一塊麵包及一瓶牛奶,結好了帳,才看見敦子捧著一大堆東西衝了過來。
看著店員一件一件的刷著條碼,優子不禁挑起了眉,從前菜的沙拉、麵包,主餐的飯糰、壽司,點心布丁、優格,以及飲料果汁,她以為在餐廳吃套餐嗎?更重要的是,敦子緊緊抓著自己的手,亮晃晃的眼,看著自己已經不夠豐腴的錢包。
索然無味的坐在自家的小餐桌旁啃著麵包,看著敦子排滿整個餐桌的食物,就覺得自己可憐,在看看自己瘦的像皮包骨般的錢包,更加哀傷。
憤恨的抬起頭,看著敦子,卻發現,窗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,雙頰鼓起,塞滿食物,亮晃晃的眼睛此刻微微彎著,充滿了笑意。
忍不住嘆了口氣,「好吃嗎?」
塞滿食物,敦子無法回應,只是點著頭,笑的像孩子一樣。
優子忽然感到一種的安舒,有多久沒有和別人一起吃早餐了?在這種陽光燦爛的早晨,微風輕輕的吹動髮梢,和陌生的女子相遇,在枯燥乏味的人生裡激起一點漣漪,偶爾如此,或許也不錯。
但真的,只能偶爾如此。
一大清早,柏木由紀被電話聲吵醒,是佐江的手機,而手機的主人卻只是不舒適的翻動幾下,而後,拉起被子,將自己遮的嚴實,對於噪音充耳不聞。
由紀嘆了口氣,認命的接起電話,「不好意思,佐江還在睡,請問是哪位?」
「啊!由紀嗎?抱歉,我是優子,我這邊有個麻煩,想請佐江來拎走。」優子雖然滿腹的不滿,卻也不敢對由紀發脾氣。
「麻煩?佐江又闖禍了?」
「不,小事情而已,想請宮澤警部補將帶未成年的女孩回家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由紀滿臉笑容有禮的掛掉電話。
沒多久,淒厲的哀號聲從宮澤家傳出,隔壁出來澆花的大澤奶奶和藹的笑著,宮澤家今天又是充滿朝氣開始。
當優子打開門,看見一臉憔悴的佐江,不禁開心的笑了,一掃這幾天被人吃的死死的鬱悶。
見到優子不懷好意的笑容,佐江大聲的抱怨著,「優子妳這傢伙,明明知道由紀一發怒我就遭殃,還這樣陷害我。」
當初見由紀溫雅淑良,堪比大和撫子的化身,簡直是日本優良傳統女性的化身,一見傾心,後來才發現,每當由紀揚起生氣的笑容時,什麼優良的女性傳統只是浮雲,不過愛上了,就也甘之如飴,無法捨棄。
「妳還不是丟了個麻煩給我,害我現在還擺脫不掉。」
「那女孩還在妳這呀?」佐江微皺了下眉頭,都已經三天了。
「是呀!說什麼都不肯回家,食量又大的嚇人。當初就應該讓妳抓回警局才對。」當初如果優子不帶敦子回家,佐江就只好把她帶回警局,未成年飲酒,怕毀了這孩子的一生,優子才帶她回家,沒想到卻無法擺脫了。
佐江搔搔臉,好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,「那她現在人呢?」
「躺在在下唯一的床上,呼呼大睡中。」
「好吧!我調查一下這孩子的來歷,在看如何處置吧!」身在刑事部門,每天面對的是凶殺案,離家出走的孩子該如何處理,佐江還真的不曉得。
「請,盡,快!」優子笑容可掬,額角卻冒出了青筋。
「我知道的,等會回警局立刻查還不行嗎?」佐江覺得自己很可憐,自己的身分讓她在大多數的時候都受人尊重,就是在由紀和老朋友面前不管用,「對了,優子,妳這次回來還要走嗎?學位應該拿到了吧!」
「學位拿到了,可是有個實驗還在跟,老闆希望我繼續幫他。」
「那妳還要去美國?」
優子閉起眼睛,又再次睜開,「我要,想一下。」
「優子,伯父也去世了,就不能放下嗎?而且妳母親她……」
「我知道,我不會再逃了,我明天會去看她的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佐江拍拍優子的肩膀,才離去。
佐江離去很久了,優子卻還是倚在門外,看著天空雲緩緩飄過,臉上表情無悲也無喜,直到敦子扯著她的衣袖,轉過頭看見敦子亮晃晃的眼,優子才無奈的笑了。
愛,令人窒息。
每次見完母親,優子總感到非常疲倦,想立刻回家躺在床上,狠狠沉睡,不願清醒,但卻很明白,又會是一個失眠夜。
在這個喧鬧卻孤獨的城市裡,總看不見星星。
打開家門,優子低垂的眉眼瞬間睜大,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小屋子,她知道自己不算是個很整潔的人,但至少維持在正常的水平,但現在屋子裡像是被炸開過一樣,這是人類居住的地方嗎?她的居所是被異世界生物入侵了嗎?
「前田敦子!!!」優子咬牙切齒的低吼著,「妳給我出來。」
優子繞過混亂的雜物,抓出躲在桌子邊的敦子,「給妳兩分鐘解釋,不然我就真的把妳丟出去。」
看優子是真的達到怒氣的巔峰,總是無視優子的無奈的敦子也不禁畏縮了一下,「今早妳出門時心情很不好的樣子,所以想煮一頓豐盛晚餐讓妳開心一下。」
「豐盛的晚餐?」優子轉頭看向桌上那堆黑色的炭渣,以及一碗像是飄浮著瀝青的湯,實驗室裡的廢棄物都沒這些可怕,「………..前田敦子,如果妳想要我的命妳早說嘛!何必這樣拐彎抹角。」
這下換敦子不高興了,她嘟起了嘴,「我可是花了一整天,忙到現在的什麼都沒有吃耶!」
看敦子真的有點委屈的樣子,優子也心軟了,不過她馬上又發現了一個問題,「我說,妳哪來的錢買這堆食材?」
雖然很不喜歡敦子一直賴在她這,可是還是怕她真的餓著了肚子,只要出門,優子會給她鑰匙以及足夠的錢買食物,但絕對不夠買這些變成廢棄物的炭渣後還有剩的食材。
「我在地上撿到了一個信封袋,裡面裝了好多錢喔!」敦子天真瀰漫的說著。
「信封袋?在哪撿到的?」
「書桌底下呀!」
優子忽然覺得天旋地轉,立刻來到書桌面前,打開抽屜,不見了,這個月的水電費不見了,轉過頭,看見敦子無辜的臉,這次不會被她騙了,「前田敦子!信封袋裡的錢還剩多少?」
「剩這些。」敦子有點怯懦的拿出四個百元銅板和八個十元銅板。
氣過頭的感覺是什麼?大島優子此生第一次感受到,忽然感到異常的平靜,微笑著,對著敦子招招手,「妳過來,坐下。」
敦子不敢不聽話,乖乖的坐在優子面前,優子拿起膠帶,開始一圈又一圈的把敦子綑綁起來。
「妳想幹麻?」敦子有點慌了。
優子抬起頭,對著敦子露齒一笑,「把妳沉進東京灣裡,保護地球,維持世界和平。」
最終,優子還是沒把敦子丟進東京灣,把敦子綑好不讓她搗亂後,她就開始收拾起房子,甚至拿起那些剩下的食材,煮起晚餐。
等一切都準備好,發現敦子被綁在椅子上睡著了,優子搖搖頭,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,恐怕也只有她了。
撕掉那些膠帶,搖著敦子,「起來。」
「不要吵我。」
「吃晚餐了。」
像是魔咒一樣,敦子立刻清醒,比芝麻開門還迅速有效。
望著滿桌佳餚,敦子開心的吃了起來,菜塞滿了嘴,卻也不忘問著,「優子。妳會煮菜呀?」
「妳不是有買食譜,我看食譜做的。」
「咦?我也是看食譜做的呀!」
吞下一口飯,優子不及不徐的說著,「我是平凡的人類,妳是不知哪來的異界生物,不可相提並論。」
被敦子這麼一鬧,優子洗完澡後就倒在床上睡著了,白天的苦惱似乎一下子忘卻,迷迷糊糊之間,感覺敦子也爬上了床,習慣性的把她當抱枕,擁抱住了她,太累了,無法反抗,也不想反抗。
鼻間聞到敦子身上的香味,明明用的是同一種沐浴乳,為什麼在敦子身上似乎特別引人沉醉?比安眠藥更能使她安心入眠,改天或許可以借哈里斯博士實驗室裡的儀器分析一下,優子混亂的想著,安穩的墬入夢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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