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致使然29

張敏急切地望著練武台上正拔刀相向的畢惜瀅與蘇穆燕,雖說兩人非第一次對峙,可木刀怎能與真刀比擬,兵器的碰撞聲,每下都牽動她的心,她不知義妹從何得知自己受傷一事,她為自己出氣的心,自己很是感激,但為此受傷是決不樂見的。

方才,當蘇穆燕提出質疑時,畢惜瀅非但不解釋,反挑釁地提出以武解決,躍躍欲試模樣根本不聽勸阻,林英桂更火上添油,讓蘇穆燕務必為張敏出口氣,小汐雖與張敏同陣線,奈何畢惜瀅一個眼神便讓她閉嘴不言,當張敏想請蘇穎阻止時,只見她將刀遞給蘇穆燕輕道一句,「注意要害。」彷若只是送她出門般稀鬆平常,張敏只能沉默無語。

「敏姐姐,別靠太近,危險。」當張敏再度往前一步,蘇穎輕聲阻止,視線仍隨蘇穆燕移動著。

「小蘇,你為何不阻止?再怎樣也不能用真刀。」

「燕兒知分寸的,敏姐姐勿擔心。」

「刀劍無眼,傷了怎辦?」

「敏敏,那丫頭未必傷得了你義妹。」林英桂笑著說。

畢惜瀅舉刀突進,蘇穆燕將刀收於臂下帶至側邊,軀幹順勢而退,閃過刀尖,另一手攀上畢惜瀅舉刀的手腕,緊握一扳,刀鬆落下,畢惜瀅撤手,另一手欲接回尚未落地的刀,蘇穆燕一抬腳隔開她與刀的距離,回身再一腳將刀踢出台,刀不偏不倚落在正趕到的秦庇川跟前,兩人見狀立即收起態勢,往秦庇川方向走去。

「秦管事,刀劍無眼,望見諒。」蘇穆燕一臉歉意地輕聲道,蘇穎送上茶讓她解渴。

「沒事,不怪姑娘。」秦庇川乾笑著,盡力忽視背上的冷汗。

「願賭服輸,你想讓我做什麼?」畢惜瀅雙手一攤接過小汐遞上的茶喝下。

「什麼都行?」蘇穆燕勾起笑,畢惜瀅堅定地點頭。

「敏姐姐,有想法嗎?」

「這……」突如其來的提問,張敏哪有什麼想法且這場比試本非自己所願。

「讓她下跪給敏敏道歉。」林英桂抬頭上前說。

「寨主是何等身份怎做得此事。」秦庇川怒視著林英桂。

「話可是她自己說的,怎麼,擔當不起?」

「蘇姑娘萬萬不可,你義姊一事追根究柢是婢女擅作主張,若要跪也是她跪。」秦庇川望向小汐。

「夠了,此事到此為止,當事人是我,小燕、娘謝謝你們的關心,但這事我不想追究,你們也別插手了。」語畢,小汐鬆了口氣。

「我尊重敏姐姐,但……」蘇穆燕笑望著秦庇川,「方聞管事武藝在寨主之上,可否討教?」

「秦叔,人家姑娘都開口了就比劃比劃,免得她瞧不起咱碧川峽。」

「既然寨主吩咐,老身賜教。」秦庇川行禮比個請。

「哪裡,晚輩才請賜教。」蘇穆燕說著兩人往台上走,剩餘幾人則步回涼亭下坐。

兩相行禮後,秦庇川將刀舉於胸前,蘇穆燕則收刀觀察。

「小蘇,小燕贏得了嗎?」畢惜瀅看戲般笑著。

「恩。」蘇穎不假思索點頭,張敏這才放心不少。

若單比對招,畢惜瀅堅信蘇穆燕能勝得秦庇川,可若加上內力便說不準,過去與蘇穆燕交戰從未用過內力,她內力是否深厚未可知,蘇穎的反應讓人放心不少,剩的只希望她別太手下留情,否則今日這齣戲便白演了。

 

秦庇川不知蘇穆燕有何用意,若單純是勝負欲,事情倒也簡單,只怕是為那人,然,如今寨主敗下陣,無論如何須壓壓氣焰,誠如寨主所說,若讓她因此小看碧川峽,難免影響碧川峽在外風評,以後可還怎麼在江湖立足,倘若那人以此為後盾,衝突起來,難保林家不會趁虛而入,此戰非贏不可。

寨主功力雖非寨中第一卻也不算低,若拚死糾纏,自己也無法輕易拿下,方才蘇穆燕不僅勝了她且游刃有餘,在不熟悉她招式之下,須謹慎戒備,兩人因此僵持著。

「前輩,不知可否換把武器?」蘇穆燕突地笑道。

「當然。」

蘇穆燕朝他欠身後走向蘇穎,蘇穎拿起身旁被布包裹的東西遞給她,她拆布將武器取出後再度返回,手上多了兩柄短刀,她將其反握貼臂,畢惜瀅看得為之一亮,隨後心中不免擔憂。

「姑娘,這是何意?」秦庇川指著蘇穆燕手上的木刀。

「我還不熟悉這武器,怕誤傷前輩。」蘇穆燕莞爾一笑。

「等我換木刀。」

「前輩功底深厚,我信得過,還是,傳聞並非事實?」

「若誤傷,可別怪罪了。」秦庇川再次舉刀於胸,怒火在心中默默燒著。

「前輩,賜教了。」蘇穆燕欠身後,將刀轉向前方,發力向前踏出,一瞬來到秦庇川身前。

秦庇川倒吸口氣,迅速後退用刀抵擋,蘇穆燕立即黏上,接招過程秦庇川被劍柄擊中幾回,好在對方未用內力,尚能負荷,然而每拉開些距離,對方便立刻拉近,過近距離讓刀無法施展且幾次三番差點被卸去兵刃,秦庇川情急另一手運功擊向她,蘇穆燕退一步,將手中短刀內收至雙手之下,伸出食指、中指上下扣住他的手,依勢將他往旁一帶,他身子前傾之時,將雙刀打橫由下而上劃過腋下,再迅速往下砍向雙肩,再一翻交叉往前架於他頸項之上,緊接一股重力迫使他單膝跪下。

「願我義姊今後在寨中能平安,否則我將傾力拉你碧川峽陪葬。」蘇穆燕在秦庇川耳邊輕道,爾後鬆開牽制換上微笑退開,「承讓。」台下除蘇穎外全看傻了眼。

「姑娘身手矯健,佩服。」秦庇川拍拍身上塵土咬牙笑著。

回過神的畢惜瀅飛身到台上,「秦叔,別氣餒,小燕招式總是清奇,首次應戰,反應不及在所難免。」

「是。」秦庇川默默應下,心中埋怨起柳儀歷久不歸。

「對了,你為何來此?」

「屬下擔心你的安危。」

「秦叔,你太誇張了,小燕又不會對我怎樣。」畢惜瀅看向蘇穆燕,她回以微笑,「沒事,秦叔你就先下去歇息。」

「寨主,你……」

「我還想跟小燕討教她方才的招式,有事你先幫我處理著。」

望著畢惜瀅毫無防備的模樣,秦庇川不禁對她的天真搖頭,卻不能在外人前責備,只能允諾道:「是,屬下告退。」

「恩。」得到畢惜瀅首肯後,秦庇川便不甘地離去。

「小燕,看不出功力了得,我很好奇,你內力如何?」

「招式切磋何須內力,且內力重不在多寡而是有效利用,不是嗎?」

「喔,實際操演看看?」畢惜瀅轉了轉手腕,「我可不會再放水了。」

「這招,杏兒擅長,我還未熟練。」畢惜瀅驚奇地望向蘇穎,方要開口她便淡淡地道:「不。」張敏噗嗤一笑。

畢惜瀅不以為意笑道:「小蘇,未免太不給面子,未免太偏心,只教小燕。」

「因她是燕兒,你想學,找她。」蘇穆燕得意地望著畢惜瀅,一副想學求我的模樣。

「算了,今天事情解決,收工,明日再跟你討教。」

「等等,什麼事?」

「你猜?」畢惜瀅不理張敏轉向小汐,「小汐,我餓了,你先回去備飯。」

「是。」領命的小汐飛快退下。

「小燕,究竟何事?」

「無聊小事,敏姐姐別被她牽著跑。」

「你也別陪她鬧了,我們回去吧。」

「好。」

「徒弟,這話不公道,到底是誰陪誰鬧了,小蘇,評評理。」

「半斤八兩。」依然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語調。

「噗哈哈。」張敏不禁捧腹大笑。

「小燕,你家杏兒不挺你呢。」

「此時無聲勝有聲。」蘇穆燕輕聲道,手輕輕拉了拉蘇穎衣袖,她握起她的手回應。

「娘,我們回去,別理她。」張敏邊扶林英桂起身邊說,一行人漫步回張敏的宅院,望著四人的互動,林英桂心緒複雜。

 

當畢惜瀅再次搶先劫下蘇穆燕的菜,放入口中一臉得意,隨蘇穎將菜夾入蘇穆燕的碗,她也再次無視畢惜瀅的挑釁,專注於蘇穎的貼心。

「搶人之食,非君子所為。」張敏瞪著畢惜瀅。

「你不說我是強盜,剛好而已。」畢惜瀅依然嘻皮笑臉。

「敏敏,上梁不正,家教又怎會好,你別費心了。」林英桂話一落,畢惜瀅收起笑放下筷子。

「這話誰都說得,唯你林家沒資格。」

「你娘自個兒要帶你離寨,怪得了誰?」林英桂一臉不屑。

「娘,少說幾句。」張敏隨後看向畢惜瀅,「若要人不言,除非己莫為。」

「小燕,說句公道,這話可不是我挑的。」

蘇穆燕微笑看向蘇穎,她慢條斯理地嚥下口中物後,「你確實無禮在先,家教不嚴非妄言,至於後話,不知原委,不予評論。」

「小燕,至於嗎?」畢惜瀅無奈地望著蘇穆燕。

「你要公道,杏兒最公道。」蘇穆燕得意地笑。

「無話可說。」畢惜瀅重新拿起筷子,「倒是徒弟,文學進步不少,可惜學了柳儀那套死板。」

「勝過你的無禮。」林英桂低聲道,畢惜瀅斜瞪著,張敏趕在她發話前喊:「娘。」

「夫人,晚輩向你賠罪,只顧與友玩鬧,忘了餐桌上還有長輩,今後多加注意,望海涵。」蘇穆燕微笑道。

「你不介意,我也沒必要多說,倒是有件事想拜託你們。」

「請說。」

「我現有傷在身,需令妹治療,不知能否讓我母女倆隨你們同行直到傷癒。」

「夫人,傷宜清心靜養,且我們另有要事,不便同行。」蘇穎立即回道。

「即便小蘇同意,你爹同意嗎?」畢惜瀅冷冷地說。

林英桂想到那日阻止自己的男子,一時無語。

「至少……」

「如果離了寨就安全了,那我娘也不會死。」畢惜瀅訕笑著。

「等我痊癒加上蘇姑娘,怎麼也護得了敏敏。」

「夫人,若敏姐姐有難我們姊妹很樂意幫忙,但離寨是否該先問過他本人?」蘇穆燕笑著看向張敏。

「娘,除非我能獨當一面,否則決不離開。」

「敏敏,那也得先有命。」林英桂擔心拉起張敏的手。

「娘,若真有人想要我的命,如她所說,離寨不見得安全,不如靜觀其變。」張敏拍了拍林英桂的手,見她仍不放心,「況且外頭的豺狼虎豹說不定更危險,再說,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傷,你傷好後不更有保障。」

「恩,不過,你要小心點,別讓人隨便接近你,吃的東西都讓下人先吃過。」林英桂看向坐在角落獨自吃飯的小汐,「丫頭,聽到沒?」

「是。」小汐很想反駁,但莊主在場且對這貴客無言是最好的應對,她也不信張敏會讓她試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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