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致使然30

翌日清晨,畢惜瀅跟蘇穆燕兩人一黑一白的武裝,再次於練武台上對站,周遭多了擺滿各式兵器的武器架,只是利刃處全套上皮革,觀眾僅剩蘇穎一人,然而這觀眾更在乎的是手上的書。

「你要求的同重木製武器,我一時半刻湊不到,反正你擔心的是刀刃,我套上皮套湊合著用。」

「恩。」蘇穆燕取一把刀端詳,測試皮套牢固度。

「這次一樣,不動內力也不能放水,你選把順手的。」畢惜瀅拿出自己慣用的刀抱在懷中,刀鋒處同樣套上皮革。

「好。」蘇穆燕將武器紛紛抽出放到懷中。

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畢惜瀅好奇地看著也不阻止。

「你不說要拿真本事嗎?」蘇穆燕將滿懷的武器往空中一拋任其散落,架上餘下的武器如法泡製,最終武器遍部台上各處,蘇穆燕挺身雙手後背朝畢惜瀅笑道:「可以開始了。」

「不先拿一把?」畢惜瀅握緊了刀。

「進攻便是。」

「何不你先?」畢惜瀅笑著比了個請,蘇穆燕輕點了頭,腳尖翻起腳邊的劍,一抬,手接劍瞬間向畢惜瀅飛去。

畢惜瀅退身,刀向前橫劈趨緩蘇穆燕的速度,再往前一踏,斜切而上,她反手以劍劃開刀路,旋身劍刺向畢惜瀅,她隔開劍快步欺近,刀快速交錯砍去,蘇穆燕一路退擋,當刀再度砍下,她側身彎腰閃避,旋身同時鬆劍,由另一手接起朝畢惜瀅刀身挑去,畢惜瀅立即退一步,收刀,反手將劍擊落,蘇穆燕隨即將腳邊的武器送到手上,向前踏出弓步,長槍朝畢惜瀅左肩刺去,她迅速執刀格擋,蘇穆燕腳步不斷向前,刺擊速度也越發快速。

不斷向後的畢惜瀅胡亂將腳邊的武器向蘇穆燕踢去,趁她分神之時拾起地上另一把刀,雙刀擋前奔向她,蘇穆燕後躍壓槍阻止,隨後又是如雨的刺槍,只是範圍較先前更廣,畢惜瀅雙刀並用,抓住空檔將槍頭下壓,騰空躍到蘇穆燕後方,她僅後踏一步,身軀帶動手將槍身往後推,槍尾隨即追至畢惜瀅身後,她勉強隔開,蘇穆燕快速回身,一手抓槍尾,一手奮力前推將槍頭刺向畢惜瀅,她情急下運氣砍去,將槍直接打斷,刀上皮革隨之鬆脫,她想開口致歉,豈料蘇穆燕往前一跨,接下斷掉的槍頭,將其當雙短棍耍起,她倒吸口氣舉刀擋住攻擊,蘇穆燕攻擊依然快如雨下,但縮短的距離,讓畢惜瀅難有餘力還擊。

畢惜瀅抓了空,刀往蘇穆燕腳下掃去,她躍向畢惜瀅身後,在空中將斷棍朝畢惜瀅仍去,落地前輕點向前幾步,接著腳一旋一帶,雙手握上大刀,畢惜瀅見狀丟下其中一刀,同樣雙手持刀,兩人同時向對方飛去,一陣刀光劍影,蘇穆燕發覺自身氣力遜於對方,於是改以旋身方式增加揮砍力度,攻擊速度因此下降,被對方幾度攻近身。

當畢惜瀅再度趨近,蘇穆燕以刀接下,就刀拉近與她的距離,緊接運氣單握刀壓制刀身,另一手朝她打去,畢惜瀅同樣單手搏擊,拳風隨著拳數不斷增強,兩人僵持著,直到一個棍棒將兩人的刀擊落,兩人望向持棒者,蘇穎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,兩人接著相視大笑。

畢惜瀅直接盤腿坐在地上,蘇穆燕抱膝坐在她身旁。

「小蘇,這次忍挺久的,我以為打斷槍她就會來制止了。」

「沒傷及身體,她不會的。」

「恩──」畢惜瀅一臉不信,「大刀使得不錯。」

「我義父使大刀的,沒什麼,你偷師倒是偷得挺快的。」

「不這樣,怎能活到現在。」畢惜瀅說著望向滿地武器,「這滿地的,你該不會都精通吧。」

「精通不敢說,使上一使還行。」蘇穆燕得意著。

「小蘇也是?」

「她是醫癡,光練好基本刀劍就已是她的底線。」

「你師門很是奇特,內功心法是否如此?」

「為何非要知我內功如何?」

「你不想跟我一較高下?」

「之前要我收起勝負心的是誰?」蘇穆燕失笑。

「沒想你真放下了。」畢惜瀅望著藍天。

「再說,沒有永遠的敵人,朋友亦然,我得為我保底。」蘇穆燕賊笑著。

「確實,若我真成敵人,可別手下留情。」畢惜瀅笑了笑,隨後收起笑,「小蘇說的要事,能說是何事嗎?」

「就說你手太長。」蘇穆燕無奈地皺眉。

「江湖險惡,你可別小看。」

「或許我獨自一人,能力有限,但我仍會去保護我在乎的。」蘇穆燕說著望向蘇穎,眼中充滿幸福與溺愛,「況且我還有杏兒,我倆一起便無所畏懼,與其擔心我們,多擔心你自己。」

「我有什麼好擔心。」

「過來人給你句勸,獨攬一身,可能適得其反。」

「總比丟了命好。」畢惜瀅低語,隨後深吸口氣,掛上笑容,「我想學你對老秦的那招,等等你可得使來讓我偷。」

「午後再說,等會太陽正毒辣,我娘子不讓的。」蘇穆燕笑著起身朝蘇穎走了幾步,回頭對畢惜瀅道:「其實阻穴原理與點穴算異曲同工,你自行體會。」

「這麼簡單就說給我聽?」

「懂,不一定做得到,至於雙短刀的招式,我自己尚在研究,不太派得上用場。」

「那你怎麼說小蘇擅長。」

「我指的是阻穴,若昨日由杏兒出手,你家管事功力約莫僅剩一成能用。」蘇穆燕走到蘇穎身旁牽起她的手,轉身朝畢惜瀅得意地笑,「但這不算醫術,她不會教你的。」炫耀意圖表露無遺。

「沒想,姑娘如此幼稚。」畢惜瀅插腰笑著。

「彼此彼此。」

 

餐館中,夫人為清淨選了二樓靠內座位,白鶴咬著筷子,思緒停留前不久遇見的事。

 

今日方進城便撞見衙役正驅逐圍在某戶人家前的民眾,群眾個個都掛著笑容,引得白鶴好奇立即上前找人攀談。

「大哥,發生什麼事了?」夫人未得來及阻止白鶴便由她去。

「沒事,本以為是命案,結果是烏龍。」男子想著就發笑。

「怎麼個烏龍法?」

「有人報案說那家地下發現大量人骨,驚得衙門趕進派人來查,結果仵作一看,根本是豬骨,不知哪個神經病亂埋的,搞得官爺們也是尷尬。」男子說著又是哈哈一笑。

「謝謝大哥。」

 

「和兒,吃飯發什麼愣。」夫人輕輕敲了敲桌面,白鶴依然出神。

「王爺。」坐在一旁的欣兒輕碰了下白鶴放在桌上的手。

「啊!」回神的白鶴對上夫人責備的眼神,立即說:「沒事。」再隨意夾了口菜入口,只是咬了幾下再度停下動作,夫人方想開口斥責,白鶴隨即睜眼張口,放下筷子,大喊:「娘,我知道了。」

夫人想說的話同時被嚇飛了,本能地回:「什麼?」

「娘,你在這慢用,欣兒,你跟我一起來。」白鶴起身捧起骨灰罈轉身就要走。

『碰!』夫人重拍桌,白鶴轉頭怯怯地說:「娘。」

「坐下。」夫人雖輕聲說著卻充滿威嚴,白鶴吞了吞口水,認命地將罈子輕輕放好,乖乖坐回座位。

「欣兒,有我在,王爺胡鬧的話一概無須理會。」夫人先對欣兒一笑,再收起笑對著白鶴,「把飯吃完,話說清,再行動,這麼大了還這麼莽莽撞撞,如何處事。」

「喔。」白鶴嘟著嘴,乖乖扒著飯。

「想做什麼?」夫人一臉慈眉善目,方才的嚴肅彷彿幻影。

「娘,我想我知道為何那姓萬的會如此輕易交出骨灰,指不定以假冒真,雖對師父有些失禮,但我想去驗驗。」白鶴說得煞有其事。

「不無道理,可也不急於一時,娘只問你一句,可想好怎麼驗了?」

白鶴沉默了下,心虛地笑說:「踏出門,總有法子。」

夫人搖頭輕嘆,「在府中便罷,如今在外仍如此莽撞無謀,何時才能穩重,又談何保護娘跟欣兒。」

「我知道了,以後改進。」白鶴說著吐吐舌頭。

「恩,先吃。」夫人夾了塊肉放到白鶴碗中。

「謝謝娘。」白鶴送肉入口,咬著咬著突地起身大喊:「娘,我們能找仵作,方才的仵作不就能辨別。」

「好,先吃飯。」

「恩。」白鶴喜笑顏開,執筷快速地剷除盤中物,只為能盡快去證實這件事。

 

三人飯後,依小二所說來到仵作家前,卻見幾名孩童玩樂般地往屋內扔石子。

「你們做什麼?」白鶴大喝向前,孩童便一哄而散,「惡作劇也該有限度。」

緊接著欣兒敲響門扉,不久,一名青年開了門扉,疑惑道:「姑娘,有事?」

「請問這是李仵作府嗎?」

「是。」

「打擾了,我們這有一骨灰想請你們鑑定下是否為人骨?事成後,定當酬謝。」

「我們是吃公家飯的,酬謝便免了,只是若已燒成灰,我可無法保證。」

「無妨,盡你所能便是。」白鶴上前笑說著。

「裡邊請。」

「謝謝。」白鶴行禮後進屋,夫人向欣兒低語幾句後,她便離去。

當兩人坐在小院中,主人家為她們倒了杯水後,白鶴將骨灰罈打開,青年用工具謹慎地將其中較大的骨頭夾起觀看,片刻後,放回罈中笑道:「今日倒與豬骨有緣,雖無法斷定,但十有八九是豬骨。」

「娘,竟有人拿豬骨充當女兒遺骨,你說他配為人父嗎?」白鶴憤然起身。

「你無理在先,人那麼做也是合情合理。」

「但是……」無話可說的白鶴背向夫人自行嘔氣,欣兒也正好歸來。

「謝謝先生,一點薄禮,還望收下。」夫人說著,欣兒將手中的米遞給青年。

「客氣,舉手之勞而已。」青年將米推回。

「抑是有勞,先生便收了,否則我們過意不去。」

「先生就收下吧!」白鶴直接將米塞入青年手中,「倒是,方才怎會有孩童朝宅裡扔石頭?」

「沒事,人嫌仵作晦氣,孩童有樣學樣,常朝屋裡扔石當樂趣。」

「怎能拿此當樂趣,那可是會出人命的,可報官了?」

青年搖頭,「念及是孩童,抓了也僅勸戒,且縣老爺已答應盡可能來此巡視。」

「這怎麼夠,縣老爺怎麼當的。」

「姑娘別為難我們縣老爺,他可是青天好官,若因此被拔官,那我可是這的罪人,且身為仵作這點小事,早已習慣。」

「這怎能習慣,若他真是好官,更不該容許這等事,我去跟縣令說說。」白鶴說著往外走去。

「和兒,適可而止。」聽到夫人的話,她一臉委屈地回望著她,「先生,我們告辭了。」夫人說著起身,白鶴則隨手拿起罈子。

「謝謝先生,打擾了。」恭敬地行禮後離開。

「不會,還請高抬貴手,別為難縣老爺。」青年深深鞠躬道。

「放心。」夫人回頭笑到,一行人走出屋。

正當白鶴想抱怨夫人的視而不見時,夫人卻領她往縣衙走去,爾後拿了筆銀兩給縣令,讓其以朝廷撥款為由,替縣內仵作家加高圍牆,確保仵作們的居住安全。

 

一出衙門,白鶴立刻挽上夫人的手,「娘,這計策太棒了,只是為何不跟縣令一同用餐。」

「你讓一名兩袖清風的官請宴我們,豈不把他害死。」

「怎麼會?」

「雖說我們母女能粗茶淡飯,可於禮不合,排場弄來怎麼也得花他一個月俸祿。」

「我們請他便是。」

「和兒,若今日我們未亮明身份倒也行,既亮明便要有相對行為。」

「交朋友,有必要這麼麻煩?」

「和兒,安邦王這身份一字一句都足以壓死地方官,需謹言慎行。」

「這又不是我要的。」白鶴嘀咕著。

「既要遊歷江湖,便學穩重點。」

「是,娘。」聽到江湖白鶴便眼睛一亮,三人順道逛了街才回客棧歇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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