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致使然33

書房中,萬仁傑收筆後,將筆輕放於筆擱,抬頭看向案前低頭輕揖的手下沉聲道:「那邊結果如何?」

「按莊主命令,以照會之名前去碧川峽,亦如柳家公子所言,確與林少私下見面,似乎在籌謀什麼。」

「恩,柳府呢?」

「經查探,兩方多年無來往,私下亦無交集之處,但柳大公子這幾年曾多次私訪楊家故居,四處探訪楊府相關人士,後續待查。」

「好。」萬仁傑拿起桌上方寫好的其中一張紙,確認墨水已乾,輕摺了摺,放進信封,向前遞,「給柳二公子,親手交與。」

「是。」手下上前收下,在他收好信的同時,另一人在門口高喊:「莊主。」

「何事?」

「安國夫人與王爺來訪,正在外廳等候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萬仁傑起身,經過手下時,特意低聲道:「切記此事別讓老徐察覺。」

「我鐵氏兄弟辦事,莊主放心。」手下信誓旦旦地說。

「恩,去辦吧!」萬仁傑說著走出書房往外廳走去。

 

「草民萬仁傑迎接來遲,還望夫人與王爺海涵。」萬仁傑一進外廳便趕緊行禮致歉,白鶴一臉不屑:『那日,他可不是這態度。』

「都是舊識,官場客套便免了。」夫人微笑道,一旁白鶴卻驚得瞪大眼,「今日與王爺前來,為之前在府上的無禮之舉致歉,追根究柢也是我教導不周。」

「此事,夫人讓人稍信一封即可,且王爺所說並非毫無道理,血氣方剛正是年輕人的象徵,我們也不必過於苛責。」

「少在這惺惺作態,我不需要你的人情。」

「和兒!」夫人大聲一喝,白鶴委屈巴巴地低聲道:「娘。」

「萬莊主,規矩便是規矩,身為王爺更須自律,今日這聲道歉你務必收下。」夫人輕瞄著白鶴。

「萬前輩,前些日子魯莽衝撞,晚輩特此致歉,還望大人大量別計較。」白鶴撇著嘴說完。

「沒事,王爺性情直率,百姓之福,亦是小女之福。」萬仁傑微笑著。

「此處閒雜人士眾多,可否內廳敘舊?」夫人說著,萬仁傑微愣了下,「內廳請。」

 

在內廳坐定後,夫人讓欣兒將手中的罈子放到桌上,喝了口茶,「萬莊主,這沒外人,我便不說場面話,小女奪令嬡骨灰確實無禮在先,你大可直接拒絕,拿豬骨充數是否不妥,別說和兒貴為王爺,即便她是平凡百姓,讓人拜牲畜是何用意?還是江湖幾年,你那本就不多的良心也都賣了?」

「嫂子,你這話我毫無頭緒,我知你不喜我的行事作風,但再怎樣我都不會做對不起大哥的事,遑論他的妻女。」

「我們找仵作驗過,這罈裡就是豬骨,若不信你拿去驗。」白鶴說的言之鑿鑿。

「此話當真。」萬仁傑揚聲出口,發現失態立即緩聲,「我並非懷疑王爺,此事確實是我疏忽,背後真相我會請人去查,也謝謝王爺讓我有機會彌補錯誤。」

「若這是我至親之骨,我絕對謹慎處理,而你一句疏忽便想了結?我真為師父不平,有你這麼個父親。」

「和兒,過了。」

「娘,你不能因為他是舊識便偏袒他。」

「這是人家家務事,外人本不該置喙,再說,你不也前些日子才確認,有何立場怪罪?」

「我……」

「嫂子,王爺所說句句屬實,無論小女是生是死,我絕對徹底追查,若真被人謀害,我定讓那人付出代價。」萬仁傑說的輕巧,眼中卻閃著怒氣,無論是徐忠靖,亦或是林氏全不放過。

「謀害?什麼意思。」

「和兒,餘下的是萬府家務事,不可插手。」夫人搶在萬仁傑開口前道。

「娘!」

「萬莊主,賣我面子,待塵埃落定,無論結果為何,務必讓王爺與令嬡見上一面,怎麼也算師徒一場。」

「一定。」萬仁傑點頭,「王爺,謀害只是口誤,別太在意,這豬骨充當人骨,或是手下為向我交差了事,故意為之,既有這份可能,或許你師父還在世,這次我一定會慎之又慎,請王爺放心。」

「既然師父還活著,娘,我得要去尋。」白鶴興奮地起身,「萬莊主,你手下也不行,怎能隨便判人生死,該罰。」

「王爺所言即是,定當嚴加懲罰。」

「恩,線索你總有吧!」

萬仁傑輕瞄了夫人一眼,「王爺無需費心,此事我一定辦妥。」

「我可不信,你手下再來幾個敷衍了事,可怎麼辦?」

「和兒,若萬達莊查不到,你也別想了。」

「我還有……」白鶴本想搬出霍斌,但一想到師父的特殊身份又吞了回去,「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。」

「你現在該做的就是靜心等待,再說,你不是想介紹你小師父跟太師父給娘認識,說話不算話了?」

白鶴大手一拍,「娘,你不說我都忘了,我們能去找太師父幫忙,或許還能比萬莊主快找到師父的下落。」說著一臉得意地望向萬仁傑。

「嫂子,若要去碧川峽,內部暗潮湧動,請多留意,避免捲入其中。」

「你這是怕我太師父搶了你的風采吧!」

「謝謝提醒,我母女的事,你也不必費心。」夫人微笑回著,對此回覆白鶴很是滿意。

「如此,路上小心。」萬仁傑欠身也不多做挽留,讓下人送三人出府,待他也離了,下人進入收拾,只見地上四分五裂的茶几碎塊。

 

秦庇川將鳥籠門打開,更新水源,細心清理著內部汙穢。

那人簡直是瘟神,除不掉便罷,竟還帶來許多麻煩,如今下手可不只得顧慮王爺,連蘇府丫頭都騎到頭上,姊姊武功雖高,但柔弱且事事遷就妹妹,不足為懼,妹妹想做便不管不顧的性格才不得不防,雖說曾因此壞了林氏計畫,可若為敵人便麻煩了,加上前陣子意外的人員折損與被林氏攬去的部分事務,實在無法再分出心力去對付她們,然而,若放任那人不管絕對會給畢惜瀅帶來不良影響,如同她父親當年。

說來,林雄也奇怪,為何至今還不動手,依他性格早該因林英桂對其下手,如今卻按兵不動,難道他也忌憚王爺身份,若是倒也不笨,只是借刀殺人便化成泡影,本想若順利連碧霞莊都能同時切割,斷了不安要素之一,亦或是蘇氏姊妹又做了什麼?不,那也是之後的事了。

想著秦庇川不禁敲打了下鳥籠,這才發現籠中鳥竟在他分神之時,悄悄走出鳥籠站在桌上與他相望。

他奮力一抓,鳥兒迅速閃過,隨即展翅向外飛去,秦庇川眼明手快,將手中物朝牠扔去,鳥兒隨即落在窗框上,奄奄一息,他蔑視著,「連你也被影響了嗎?為何不聽話,我已將一切都投注在你身上,寨主的一切也都歸你,你明明能走寨主的路,為何還要一意孤行,為何要學你那不中用的父親。」

秦庇川嘆口氣,緩了緩心緒,緩步上前,將方才掉落地上的物品撿起,起身抬頭,鳥兒正奮力拍翅飛出窗外,當他再次擲出,物品隨鳥兒一同飛出窗外,一個落下,一個飛上,姿態雖踉蹌狼狽卻也不必再為人所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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