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鶴一行騎著馬走在林道中,當目的地定為碧川峽後,白鶴迫不急待地快馬加鞭奔往,直到欣兒提醒夫人可能會吃不消,她才想起娘親平日在府中養尊處優的,為配合自己一路放棄馬車,若還拼命趕路肯定會累倒的,於是提議讓夫人換上馬車,但被婉拒了,也拗不過娘親,只好放棄改以正常速度前行,途中不時注意娘親的狀況,避免她太過勞累,至於師父這事,若她有意躲著眾人,著實也急不來,況且她那麼厲害,別人想找也難。
突然,前方打鬥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,夫人方要開口,白鶴背影已遠去,欣兒望向夫人,她頷首輕嘆,欣兒立即驅馬跟上,夫人保持原本速度,視線直盯著遠方打鬥的人。
當欣兒趕到時,隊伍護衛受了或輕或重的傷,白鶴身旁躺著三名痛苦掙扎歹人,局勢逆轉,其他人見狀紛紛往林間四散。
「欣兒,擒賊先擒王,這邊交給你。」話一落,白鶴朝其中一人追去。
「小姐……」欣兒著急地朝白鶴背影喊著。
「欣兒,了解狀況。」夫人聲音從她身後響起,她頭還未回便見一縷身影朝白鶴飛去,手上的劍也雖之消失。
「是。」
紅緞筆直往前方背影飛去,那人突地轉身用刀擋下攻擊,眼神凌厲地盯著白鶴,右手提刀至胸前,左手放於嘴邊,哨聲響徹林間。
「搬救兵?」白鶴笑著卻緊戒起來。
對方不屑一笑,朝白鶴進攻,白鶴趕緊拉開距離,對方刀鋒逼近,兩人在林間交戰幾回,誰也未占上風,但白鶴的雙手因幾次硬接招式,被其內力震得有些麻,這人內力顯然在自己之上,必須速戰速決,白鶴隨即加快攻勢,氣息開始凌亂,被對方抓到一瞬的破綻,白鶴準備好挨刀的瞬間,一個劍身阻斷刀的去路,再循其原路走去,刀身一橫,劍身一撤,左掌直打刀面,對方接下退了幾步,定了定,一聲悶咳,嘴角溢出鮮血。
「娘!」白鶴震驚地看著來人。
林間再次響起哨聲,對方閃過一抹微笑,隨即轉身離去。
「等等。」
「窮寇莫追。」夫人趕緊抓住白鶴。
「娘,除惡務盡,他分明是頭。」
「此為草寇地盤,應交由此地官府,況已活捉黨羽,不必深追。」
「娘……」白鶴還想說什麼,被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,她撇了撇嘴,隨即笑道:「娘,你怎麼會武功?」
「現在不是談論的時候,先回去再說。」夫人一臉嚴厲地說著。
「喔!」白鶴鼓著嘴往來時路走去。
當白鶴與夫人趕回打鬥之地,遠遠便見人群中一陣騷動,兩人加緊腳步趕到。
「王大哥,怎麼了?」
「我們一沒留意,他便殺了其他夥伴。」王宗一臉懊惱地望著被壓制在地,口中塞著布條的人。
「欣兒,什麼狀況?」夫人冷靜地問著。
「王護衛詢問過程,提及這些是救濟物資後,被俘眾人突然情緒激動,緊接他便趁亂將夥伴全數殺害。」
「罷了,將人交到官府,我們繼續上路。」
「多謝夫人、姑娘相助。」王宗朝三人行禮。
「不必客氣,我們並未做什麼。」夫人說著上馬,望著白鶴跟欣兒,「走吧!」
「娘,他們傷成這樣,要是盜賊又殺回來怎麼辦,怎麼說都是救濟物資……」
「謝姑娘關心,賊寇通常失手後,多半會隱藏一陣子,不必太過擔心。」
「大哥,我們手上有人,情況不一樣吧!」李阿九著急地說。
「娘,我們就這麼走,等同見死不救。」白鶴懇求地望向夫人,她一聲輕嘆。
「小姐,夫人說了,將人交到官府,我們再上路。」欣兒輕聲笑道。
「王大哥,快準備準備,我們進城。」白鶴喜上眉梢趕緊催促著。
「謝過夫人。」整頓過後再度啟程,行至官衙前,才與王宗一行別過。
「娘,現在可以談論了吧!你怎麼隱瞞我,你會武功這件事。」白鶴一臉欣喜地問著。
「不是隱瞞,只是王府地處偏僻,守衛森嚴,哪有用武之地。」
「那也可以講啊!」白鶴說著一頓,「不對,那為何你還反對我學武,真是狡猾。」
「你。」夫人望著白鶴,「跟你父親太像了。」
「不好嗎?跟這又有何關係?」
「倒是,你怎會認得軍中衛兵?」
「也不算認識,當初他率眾要搶我師父,就是小師父,我本要斬草除根,但師父讓我放了他,誰想,如今成了霍家軍一員,為國效力。」說著白鶴不禁欽佩張敏的作為。
「她為何放他,怎麼也該送官府。」
「說,時事動盪,他們不過為生存,逼不得已。」白鶴回想著,「不過,他們也算遵守諾言,不枉我師父放他們一馬。」
「你這師父,有點意思。」
「是吧!她會的可多了。」白鶴面露驕傲,再度娓娓而談與張敏同行的日子,夫人靜靜聽著,笑著。
─萬達莊 書房─
萬仁傑讀著柳儀的來信,言簡意賅,詞語不卑不亢,這般才情讓他不禁想將其納入莊中。
在得知徐忠靖與林氏接觸,不僅沉住氣沒登門問罪,更沒擅自揣測,反暗中調查,竟還在霍知恩面前演了場戲,趁亂留下紙條,讓自己與他聯繫,雖帶著年輕特有的狂妄,但,他,不討厭,須知霍知恩才能雖未及他父親與兄長,可終究是侯府之人,耳濡目染下的觀察力亦是不凡,這等行事,可謂膽大心細,這年紀便有此等穩重與周密的心思,確實有些與林氏抗衡的本事,如此看來,林氏無法輕易將兄妹二人拿下,看來並非全是秦庇川的關係,後生可畏啊!
說來慚愧,自家兒子確實比不上其他三人,女兒若非女子倒是能比上一比,可惜……
雖不想照其所說去做,但他句句在理,確實要防範徐忠靖,便不該用莊內特有的幾種方式聯繫,道理是明白卻難免不甘。
萬仁傑將信紙放於燭火之上,「碧川峽範圍內,交由他們,讓老二撤回交界處,避免敗露。」紙即將燃盡之時,將其拋向空中,火隨灰燼散去,接著拿起另一張遞給手下,「往後照此聯繫,熟背後燒了。」
「是。」
『扣!扣!』隨敲門聲而來的是老者的聲音,「莊主,燕穆蘇與靜繡坊蘇穆燕姑娘來訪。」
手下立即將信收入懷中,一臉欣喜地望向門口。
徐順領著兩名女子走入,一名戴著面具,接著視線馬上被另一名吸引了去,那人貌美如天仙,若頰上沒那道傷痕便更完美了,手下收回神智,疑惑地東張西望,怎麼都不見預想之人。
「莊主,許久未見,別來無恙。」著面具的朝萬仁傑走近一步,雙手作揖。
萬仁傑視線則落在徐順身上,只見他輕點了頭,「燕兄弟,今日前來,是有何事相求嗎?」
「雲織錦,獨賣可歸萬達莊,但負責人不可為徐忠靖。」
「原由呢?」
「有私怨。」
早知眼前人行事異於常人,惜字如金,可救人本事卻貨真價實,無出其右,與他談事,真只能就事論事,細微末節只能從他隻字片語中推敲,然而,一陣不見,惜字功力似乎又精進了。
「我知,但……」此時,萬仁傑才注意到蘇穆燕,加上徐順方才的介紹詞,「二位是熟人?」
「晚輩蘇穆燕,家妹日前承蒙貴莊照顧。」
「不,是本莊受他照顧,今後也得請你多加關照,只是生意歸生意,但合理範圍內,我們會盡量配合。」
「當然,家妹只管醫人,我只管生意,江湖恩怨我們不管,只是,令嬡夫家一事,可否會受牽連?」
「放心,他們一家已全數伏法,而本莊以協助剿滅餘黨為條件,免於一死。」
「如此便安心了。」
「兩位,舟車勞頓,今日先歇息,待我安排妥當,明日詳談。」萬仁傑向徐順看了眼。
「我這就去安排房間。」徐順說著退下。
「大刀,你跟……」萬仁傑望著蘇穎頓了頓。
「蘇穎。」
「蘇姑娘,好好敘敘舊也好生照顧兩位姑娘。」
「是。」鐵大刀應著,在兩人向萬仁傑行禮後領著兩人出房門。
一出房門,鐵大刀如脫桎梏,歡喜地抬手想摟住昔日兄弟的肩,在見他女子打扮後,趕緊打住,「燕老弟,不,蘇小妹,你戴面具是受傷了?誰傷的?要我們兄弟為你出氣嗎?難道,是徐小子幹的?」
「不是,不必,只是習慣。」
「呼!那就好。」鐵大刀鬆口氣,抬手就想拍拍蘇穎肩膀,再次半路踩了剎車,只是正好與蘇穆燕視線對上,只能尷尬地收回笑道:「見笑了。」蘇穆燕微笑搖頭。
「可惜,周景那小子不在莊中,不然真想看看他反應,鐵定能笑他一輩子的。」鐵大刀說著哈哈大笑起來又突地收聲,「等等,徐小子知道你就是燕老弟嗎?」
「不知,但碧川峽有知情人,而我們曾與他在那照面過,這才來此一趟。」
「確實有必要,可你們貿然換人,豈不打草驚蛇了?」
「莊主,不會的。」
「也是,理由有千百種……」鐵大刀點點頭,看著柔弱的蘇穆燕,想著徐忠靖的行事作風,燕老弟,不,蘇小妹雖會些拳腳,蘇府也養有護衛,但一家柔弱善良百姓,怎麼會是那小子的對手,「燕……蘇小妹,你們要不要請莊主派人暗中保護府上,你的要求他絕對會答應的。」
「謝關心,這才打草驚蛇。」
「兄長費心了,府上尚有護衛,更有義父環刀霸虎在,不必太過擔心。」
「也是,我都忘了,環刀霸虎實力也不容小覷。」鐵大刀頻頻點頭,「不過,你何時得罪那小子了?」
「不重要。」
「依你性格也不難猜,十之八九是救人時,擋了他的道。」見蘇穎點頭,鐵大刀不禁驕傲起來,自己對兄弟還是挺了解的。
「冒昧一問,方才莊主所說,剿滅餘黨可包含貴莊小姐?」蘇穆燕輕聲說道。
「怎麼可能!」鐵大刀大聲駁斥,隨即閉嘴,壓低聲量道:「莊主做事是雷厲風行了點,江湖行事是有那麼點……不合常規,但虎毒還不食子呢,只是,姑娘這話可別在外亂說,這攸關全莊上下幾百條人命。」
「鐵大哥,燕兒不會。」
「恩,我就提醒下。」鐵大刀不好意思地笑笑,「老實與你說,其實莊主第一時間就派我們去救小姐了,可出了點狀況,如今下落不明,蘇小妹,你們若遇見小姐,可得知會一聲,但只能與我兄弟二人或莊主說,不假第三者。」
「若姑娘不願歸呢?」蘇穆燕輕聲問著。
「這……」鐵大刀撓了撓頭,「至少代為傳達我們並無惡意。」
「了解,定當轉達。」
「先謝過兩位姑娘了。」鐵大刀開心地向兩人拱手。
「客氣,理所應當。」蘇穆燕笑著。
「對了,張姑娘後來如何?你可有消息?」蘇穎點頭,鐵大刀開心地關心起後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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